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李小牧把手机给了我。
“艾爷,真是您吗?”宋雷十分兴奋,这帮小子都知道我姓什么,可还是一口一个艾爷。
“嗯,你们会长是怎么回事儿?”我问。
宋雷的兴奋劲儿瞬间消失,“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先是指控他私藏枪支,这几天又把三年前的茶室枪击事件翻了出来……”
我说:“你们在哪儿,我过去!”
“您等一下……”
好半天,那边响起吴颖沙哑的声音,“小艾,你来了。”
“在哪儿呢?我过去!”
“钻石都出手了,给我个账号,明天就给你转过去……”
“这事儿不急,和我说说吴宗的事情,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办法。”
“算了,”吴颖叹了口气,“你能有什么办法……”
她还没说完,就听有人进了房间,用汉语说:“颖姐,最新消息,会长又被关进了镇静房……”
电话断了。
我把手机离开耳朵看了一眼,信号是满的,确实是对方挂的。
掐着李小牧的手机,不禁沉思起来。
按理说,这趟拿回卖钻石的钱就行了,吴宗的事情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可在中东时,知道自己被绑以后,人家当天就坐飞机到了哈曼酋长国,虽说这里面关心他亲姐的因素更大,可自己却不好在此时不管不问。
我又打了过去。
宋雷压着嗓子说:“艾爷,会长的事儿比较麻烦,他被关在了荒川警署留置场!住吉会在城东地区势力极大,会长进去后冲突不断,我们先后派进去了四个人,很快就没了动静!刚得到的消息,会长又被关进了镇静房,挺遭罪的……”
他有些哽咽。
我不明白什么是留置场和镇静房,让他把电话给吴颖。
“一会儿吧,颖姐在打电话!”
“好,让她给我打过来!”
挂了电话,我把事情说了说,让李小牧给我普及一下这边的警察体系。
李小牧说:“这里最高行政机关叫警察厅,东京地区叫警视厅,其他地区叫警察本部,相当于我国的省厅,都要接受警察厅的间接监督。”
“警察本部下面,会根据管区的人口密度、犯罪率等指标,设立若干个警察署。”
“警署下面又会设有若干交番。”
“交番,其实就是以前的派出所,1994年改成了交番。”
“不过,这里的交番规模很小,和咱们的派出所没法比,通常只有两三名警察值班,配一台巡逻警车或自行车。”
“这边没有看守所这个说法,涉嫌犯罪的,首先是羁押在警署的留置场。等警方提供的证据充分,检察官确认有罪以后,检察厅律师同样确认其有罪,需要起诉,这时才会移送到专门羁押的刑事留置场。”
我点了点头,“这和国内确实不太一样,咱们刑事拘留以后,就可以送看守所了!”
“对!”他继续说:“这边警署的留置场,等同于临时拘留所,而刑事留置场才相当于我国的看守所!奇怪……”
“什么?”我问。
“按理说,吴会长这个身份和罪名,又是警视厅暴力犯罪搜查三系抓的人,应该关厅里的留置场才对,那边更大,方方面面条件都更好!怎么会关到荒川警署呢?”
“很明显,因为住吉会在荒川势力更大!”说完,我又问他:“镇静房是什么?”
李小牧说:“对一些极端暴力的嫌疑犯,如果发生打架伤人事件,就会被关进镇静房,因为必要时会为其注射镇静剂,所以才这么叫它!”
我说:“这就是咱们看守所的小号,也就是蹲禁闭。”
“会更遭罪一些。”他说。
什么拘留所、看守所等等,少年时自己就是家常便饭,太熟悉了!
我捋出了一条线。
很明显,这次吴宗被抓,是住吉会背后使了钱,所以才会被关进了他们势力范围内的警署。
为什么不关厅里的留置场?
那是因为越大的地方,管理越严格,不好做手脚,选择一个地方警署的话,好多事情就好办了……
我后背渐渐冒出了冷汗,住吉会要杀吴宗!
拿起李小牧的手机,连忙又打了过去,还是宋雷接的。
“快,把电话给颖姐!”我说。
很快,那边吴颖满是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在。”
“他们要杀吴宗!”
吴颖沉默了至少五秒钟,“我知道。”
我急了,“知道你还稳稳坐在那里?去救他呀!”
“怎么救?”吴颖吼了起来,“带人带枪去闯荒川警署吗?”
“不行吗?!”我也吼了起来,“吴颖,你在中东的意气风发呢?怎么现在这么婆婆妈妈?”
那边的喘气声粗了起来,“呼呼”直响。
“你在哪儿?我过去!”我没好气说。
“我不想见你!”
“为啥呀?”
“不为啥,就是不想看到你!”
“你他妈……”我差点骂出来,“我进去救吴宗!”
“你别……”
“别个屁!”骂完我就挂了,随后就有些发愣,自己这是怎么了?人家亲姐姐都没急,自己怎么急成这样?
眼前豁然浮现出一段画面,那是在穆特拉露天市场的后街,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吴宗说:艾先生,聚散有时,各生欢喜,再会!
不禁一声叹息。
自己必须救他,这就是江湖道义!
把手机给了李小牧,问:“我想进闯荒川警署的留置场,麻烦吗?”
“你是外国人的身份,能进去,可后续会有麻烦!”
“换个身份呢?”
“那就没问题了,都不用我帮忙,在荒川区附近打上一架就可以了!”
我起身伸出了手:“谢谢!”
李小牧用力晃了晃手,他有些激动,“艾先生高义!小牧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是否唐突?”
“您说!”
“能不能给小牧留下一幅墨宝?”
我没矫情,来到案前,李小牧连忙铺开一张荣宝斋的半生熟宣纸。
提起笔,蘸饱墨,也没犹豫,写下了一首七绝:
江湖浩渺任逍遥,
剑影斜阳映古桥;
道义高远如海阔,
英雄本色自天骄。
“好!”李小牧兴奋的直搓手,连连称赞,“艾先生这草书笔势遒劲,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真是令人赞叹不已!”
我放下了毛笔,抱拳拱手道:“小牧兄,不必送了,江湖再见!”
出了湖南菜馆,我就给汉城的老苟打了过去:“师兄,东京有徒弟吧?”
“有一个,怎么了?”
“换个身份,电话告诉我!”
让老苟制作当然更好,可太远了,空运都得明后天才能到。
一个小时以后,三处代号灯泡的王欣来了,这家伙比我还大几岁,打扮的像根黄瓜,根本不像灯泡。
搞笑的是,他连帽子都是绿色的,留了条马尾巴,还开着辆老爷车。
我没见过他,不过这小子嘴特甜,一口一个师叔,这是从老苟那边论的。
途中,我先回了一趟安全屋,王欣在车里等着了。
唐大脑袋开门就说妙妙已经睡了,没再发烧。
我松了口气,进屋以后,把这边的事情说了一遍,唐大脑袋说:“哥呀,还是我去吧!”
“为啥呀?”
“我怕你进去时间太长,我们俩人在家,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
我骂了起来:“别他妈扯犊子,正好这几天要等消息,妙妙好了以后,你俩去逛逛街,给你嫂子和玥玥买些新年礼物……哦,对了,还有老疙瘩他俩口子、老道、珊姐、小毅和青青他们,都带些礼物……”
说完,我把身上的护照、手枪、中东黑匕首以及龙牙戒指都拿了出来,让他帮我收好。
又回卧室选了张人皮面具和一小瓶鱼胶。
出门时,这货才说了句人话:“哥,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