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蹲在了围墙边儿。
现在面临两个选择:
一是进去营救,但肯定会和孙老三发生冲突;
二是等他们走了以后再进;
我最后拍板,太多未知,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至于孙家兄弟与老佛爷之间的恩怨,救出人再说!
唐大脑袋说:“哥,我进去听听吧,或许能知道一些什么。”
有道理!
“你俩休息一会儿,我去!”我说。
他就笑了起来,“拉倒吧,溜门撬锁你俩可不行!”
我指了指背后的围墙,“你现在能飞上去,不止让你进去打探,回到市里,我请你去双飞!”
他无声地笑了起来,身上肥肉直抖。
“你说的?”
“对!我说的!”
就见他的小胖手伸进了裤裆,随后扯出了一把飞虎爪。
我仔细看,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飞虎爪通体黝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而且不是那种固定的三爪或五爪,而是带有机关的传统飞虎爪!
钢爪虽然也是五根,但每个爪指都分三节,可张可缩,最前面一节极其尖锐,犹如锋利的鹰爪。
这种飞虎爪的掌内装有机关,可控制每一节爪指。
钢爪尾部的长索,又与机关相连。
这玩意儿他一直藏身上了?
自己怎么从没见到过?
他没废话,手一扬……
嗖——
飞虎爪就搭在了墙头。
夜色中,竟然看不到绳子!
就见他脚尖点着墙体,两只手仿佛抓着空气……
噔噔噔!
几米高的围墙,眨眼间就蹿了上去。
我真吃惊不小,此等臂力非寻常人可比,可打架咋这么笨?
因为肉眼看不清楚,我好奇地伸手去摸那根绳子。
绳子本非独根的,摸着像好多股透明鱼线拧在了一起,入手冰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
我明白为什么是多股绳索了,一是韧劲足。
二是里面有控制飞爪的联动机关。
看来这是老中医传给他的。
这小子,藏的挺深呐!
嗯?
藏?
深?
他……
罪过罪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说有时我会骂他,说他心大,屁眼儿也大,拉屎的时候,把心拉出去都不知道。
可再大,也不能藏个飞虎爪吧?
不扎的慌吗?
不扯犊子了,抬眼看去。
墙头上是个剪影。
唐大脑袋撅着屁股哈着腰,两只手扶墙,四肢摆动。
蹭蹭蹭——
顺着墙头,一路往北爬去。
怎么形容呢?
看着特像头大熊猫上了墙。
那动作看似笨拙,每一步却有条不紊,一丝一毫都不会落错位置。
我这才想起来,连忙问老疙瘩,“他带枪了吗?”
“带着呢!”
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这货打架不行,手里有枪要好一些,如果被发现,能囫囵个跑出来就行。
我俩靠着墙坐下。
我取出泡过麻油的卫生纸,擦着脸上的易容妆。
“老疙瘩,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我问他。
“喜欢!”
“真的?”
“对呀!四海为家,行侠仗义,想想都他妈热血沸腾!”
我呵呵笑了,这货是看武侠片上头了。
“哥,”他又说:“大脑袋和我说过了,我觉得挺好……”
“啥?”我问他。
这家伙以前一口一个“小武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跟着大脑袋喊起了哥。
“侠盗啊!以后咱们就是三人行动小组,就像加里森敢死队一样!不对,是佐罗……”
我笑呵呵听他说着,思绪却越来越远。
侠盗。
所谓侠盗,真就会有好下场吗?
正路上瞧不起,道上的人更容不下。
侠与盗,本来就是相悖的。
单是“侠”,都容易好心办坏事,万一资助的人未来犯罪,岂不是助纣为虐?
再说“盗”,怎么能保证被盗之人,一定是十恶不赦?
就像这批黄金。
那人的所谓身份,无非是靠我的经验判断出来的。
可经验就一定准?
不得不否认的是,有时为了拿下一头“肥羊”,我们很容易自欺欺人……
转念又想起大脑袋的话:
总得有人去做!
这是个朴素的道理,世间事,哪能非黑即白?
他说的对,有时明白的越多,越会束手束脚,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人生不过匆匆百年,哪儿的黄土不能埋人……
老疙瘩压低着声音,还在絮絮叨叨:“有时候吧,我挺惭愧的,自己一不能打,二又没什么手艺,真怕拖累了你们……”
我扔掉了油纸,用手绢再仔细擦干净,随后搂住了他的肩膀,“傻小子,你有眼睛和脑子,这就够了!”
唐大脑袋进去已经有二十分钟了,里面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说曹操,曹操就爬回来了。
围墙上窸窸窣窣。
很快,他就顺着飞虎爪的绳索落了地。
声音明显十分兴奋。
一边收着飞虎爪一边说:“哥,就在这儿呢,那老头是不是个子不高,挺瘦的,头发半长不长,脸上的皮像沙皮狗一样……”
我愣了,这说的是什么呀?
老佛爷身材矮胖,又是个光头,怎么到他嘴里成了沙皮狗?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快说说,都看到啥了?”
“疼疼疼……”他叫了起来,“轻点儿!”
我连忙松开了手,情急之下,力量大了一些。
“那个韩五和你说的没错,这老头确实被关在了一个大铁笼子里……”
他收好了飞虎爪,讲起了刚才的经过。
唐大脑袋顺着围墙一直到了第三进院子,他不清楚老佛爷关在哪儿了,下意识觉得,既然是囚禁,一定是越隐秘越好。
三进院落在最后面,这里关人最适合。
他猜对了!
后院正房有光亮。
他顺着西耳房后一棵枣树爬了下去,很快来到了正房后面。
有扇木质后窗半敞半开,他贴着一角往里看。
第一眼,就看到了房梁上垂着一根粗壮的铁链。
铁链下方,吊着个大号铁笼子。
那铁笼子每根铁柱都有婴儿手臂粗细,里面端坐着一个人。
由于是背着身子,看不到脸。
这人穿的破破烂烂,白花花的发型像个草垛,东北话叫塔头甸子,半长不长,乱蓬蓬的。
他应该在吃什么,吧唧嘴,两条手臂不停在动。
隔着铁笼子,能看到对面还站着两个人。
大厅里灯光有些暗,但看相貌,应该就是孙老三和韩五。
“何必呢?”孙老三沙哑干涩的声音响起。
看来说半天了。
“干达,你说你都多大年纪了?留着它还能享受得到吗?交出来,不只是给你自由,好吃好喝,祥子给你养老送终!”
“你看看这座宅子,就是我大哥给你买的,难道你不想在这儿好好生活?”
“干达,这都几年了?你就甘愿住这铁笼子?”
一块鸡骨头被他扔出了铁笼子。
孙老三和韩五明显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唐大脑袋不由好笑,至于的吗?
人在笼子里,就算是头东北虎,此时也是无可奈何!
他这才发现,那大铁笼子下面竟然是个深坑,黑乎乎的不见底,隐约有股恶臭。
难道平时这个铁笼子要沉到下面?
这老头可是遭罪了!
“小子!”老佛爷用袖子抹了抹嘴,“你们哥仨都关我几年了?我已经近百岁,还能活几年?如果真有那东西,留着干嘛?”
这时,韩五张了嘴:“老爷子,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老佛爷没说话,继续吃着。
“小武来西安了!”
唐大脑袋清楚的看到,老人吃鸡的双臂不动了。
“他死了!”韩五阴恻恻道。
这三个字刚落地,唐大脑袋就吃惊地瞪圆了小眼睛,就见那老头像有人用力扯了他一把,整个人猛然站起。
嗖——
鬼魅般飘到了铁笼子前。
“小鬼,你再说一遍!”
韩五笑了起来,“我说他死了,就死在我手里……”
他还没说完。
啊——
一声惨嚎,两只手就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