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黄小菊是在冰柜里面冻死的,钱所长那边停顿了一下。
“这个……我们也有同样的怀疑,包括分局那边的法医,不过还是要等尸检结果出来才知道。”
我说:“不用尸检,道理很简单,误杀和虐杀量刑是不一样的!”
“刘全福肯定不会说他把老婆装进冰柜以后,发现她竟然醒了过来,于是慌忙用麻绳捆绑上了冰柜!”
“但是!”
“黄小菊掀开的毛衣,脸上诡异的笑容,已经清楚地告诉了我们,她是被活活冻死的!”
“冻死过程分为四期:兴奋期、兴奋减弱期、抑制期和完全麻痹期,当人进入第四期的时候,四肢已经麻木失去知觉。”
“当她习惯了这种寒冷,大脑就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非常温暖,浑身放松,甚至想将身上的衣服脱掉,好好睡上一觉……”
“所以冻死的人,好多会脱衣服,脸上也会带着笑容。”
以上这些,我都是现学现卖。
说来也巧,元旦前最后一节课开始讲犯罪心理学,霍老给我分析的就是一起虐杀案,相关知识我记得清清楚楚。
钱所长说:“明白了,我们会再和法医那边沟通。”
我笑笑说:“咱就是闲聊,我也不是什么专家,不过是一家之言。”
“您可别这么说,刚才这一席话,让我学到了很多。”
我岔开了他的客气话,“接下来呢?”
他调整了一下思路,“事情过后,他还用黄小菊的手机给自己打了电话,还发了几个信息……”
“案情基本就是这样,不知道您二位方不方便再过来一趟,毕竟是你们审出来的……”
我拦下了他,“钱所,我都没去过您那儿,更没见过刘全福,这事儿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那边瞠目结舌,结巴起来:“武、武……”
我笑着岔开话题,“下次再来潍坊,钱所您得请客喝酒!”
“一定,一定!”
钱所长很激动,一再感谢,又问今晚方不方便出来吃饭,我说有任务在身上,以后吧!
“对了,我还想求您点儿事儿!”我说。
“这话说的,有事儿您吩咐!”
“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龙山村派出所,查查黄四虎的户籍资料,包括原籍、改没改过名字……”
“您等我电话,我过去查!”
我和肖光洗漱完毕,在宾馆附近吃了潍坊特色朝天锅,味道相当不错。
之后就回了宾馆。
肖光看着电视,我喝着宾馆劣质的花茶,思绪涣散。
从杰钦朗拉嘎布雪山下来以后,我就不想再去找余下的三把“龙子钥匙”了。
原因是唐大脑袋被迫做了喇嘛,宁蕾又现出原形……
这些都让我心灰意冷。
宁蕾和胡小凡、焦登周三个人,在暗处虎视眈眈。
猫爷踪迹全无,却又时隐时现。
我不能耗费心神,凑齐了九把钥匙,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大脑袋和老疙瘩曾经就说过,老佛爷一辈子都没找全九把钥匙,咱们何苦把精力放在这种事情上面?
搂草打兔子,有消息就去看看,没有消息的话,该怎么潇洒怎么潇洒……
从大理回京城以后,张思洋又把自己送她的那把“狴犴钥匙”赝品,家传的“狴犴钥匙”都给我留了下来。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执着!
可万万没想到,昨天又在一张老照片上,发现了钥匙的踪迹……
黑暗中,似乎有无数条看不到的线,将自己的命运、身世以及那九把“龙子钥匙”,紧紧系在了一起。
从小到大,有些巧合,难道真是巧合吗?
又或者像霍老说的那样,记忆,是会说谎的!
谁是我?
我又到底是谁?
……
直到下午一点,钱所长打来电话,说黄四虎的资料非常简单,1982年7月21号报的户口,原户籍是浙江省金华地区武义县……
我惊讶起来,“不是1977年?”
“七七年?”他笑了起来,“或许那时候他已经来潍坊了,但一定是盲流的身份,不会给他上户口。”
我不由点头,是这个道理!
他继续说:“1982年7月1日,全国第三次人口普查开始全面登记,他才落了户!”
“不过,户籍科并没有找到他的原户籍证明和迁移证。”
“有两种可能。”
“一是原件遗失,那时的户籍管理比较乱,唯一一张入户申请表上的印章,都已经模糊不清。”
“二是当时他找了人,在没有任何证明的情况下,就把户口落上了!”
我问:“有这种可能吗?”
“那时候,这倒不是什么个例……”
我“嗯”了一声,人情社会,百废待兴的年代,又正赶上人口普查,确实很有可能!
他接着说:“这边的东西十分有限,原籍详细地址无处可查,更没有曾用名……”
得,查了个寂寞!
不过我还是客气的感谢,又寒暄两句才挂电话。
“……”
我和肖光没再耽搁,当天晚上就回了京城。
这趟潍坊之行,吓死了造假的黄四虎,得到了一些黑白老照片,还收获了一堆仿造的宋纸,暂时我还用不上。
《周孝儒文书》真迹没找到,却有了自己身世和一把龙子钥匙的线索。
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可疑问太多!
黄四虎怎么会认识我?
照片上的少年又是谁?
他为什么会有一把“龙子钥匙”?
黄四虎为什么像个佣人一样,站在后面与他合影?
问题太多,可黄四虎死了,他唯一的女儿和前姑爷也死了,新姑爷又一问三不知,线索戛然而止!
至于说黄四虎的原籍,去了也是白跑一趟,因为我怀疑他连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
幸好搂草打兔子,抓了个杀人犯,倒也不算白跑一趟。
我把照片给了老疙瘩,和肖光不同的是,他一眼就看到了少年脖子上的钥匙,也是大吃一惊。
我让他查查照片里的两个人。
没几天,老疙瘩回来说,查不到那个少年的身份。
仅凭一张老照片,太难了!
黄四虎倒是简单,可查出来的东西,和钱所长说的没什么出入。
至于原籍,武义县那边回馈说,他们那边没有这个人……
我并不觉得意外。
去庄老师家上课,除了那张合影,把其他照片都给他看了。
他说仅凭照片无法分辨真伪,但看照片的年代,至少也得30多年了,那个年代能拥有这么多真迹的人家可不多。
最主要的是,家里有不算什么,能保护下来才是能耐!
大京城的古城墙都没留下,何况个人手里的收藏?
很无奈,只好先这样了!
生活还要继续,不管什么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继续上课,鉴定、心理学、射击,每周还要给八局的同事上课。
实在忙不过来,我把唢呐课也停了。
池子大街那套院子也没人干活了,太冷,又没有集体供暖,房间里也没法干活了。
2002年2月7日,再过三天就是除夕了。
我和干姐石珊打了个招呼,又给青青和小毅提前包了两个大红包。
随后带着老疙瘩和肖光,还有大头和他父母,一起回了雪城。
原本要给王嫂和大憨他们放假,都回家过年。
可这几位都不想走,算了,正好看家,不然就得求七哥,派几个他们安保部的人过来。
大伙在太阳岛住了一宿,第二天一起回了兴安。
大头父母兴安有房子,肖光也回了父母家。
我们一家三口、马小虎和老疙瘩,都在周疯子父母家过年。
他父母家距离市内不远,沥青路修得十分宽敞,家中院落很大,没有过多的装饰,更没有京城四合院那么多的考究,但很温馨,满是家的味道。
周疯子父母一看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热情,好客,还给干孙女包了个厚厚的大红包。
周疯子的爷爷79岁了,腰板儿挺直,嗓门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