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客厅,大老张的爱人李玉兰来了,进门就抱着张思洋哭了起来。
两个人才说了一会儿话,眼瞅着李玉兰嘴角就起了泡。
张思洋经常带着武月去看她,李玉兰有时间也往太阳岛跑,她这个干奶奶,比自己这个亲爹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都长。
中午,沈波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排查了27辆黑色大宇车,那个时间段都没有走那条路。
周疯子安排他的助理苗成,司机高杰和保镖队长曹元武去市里订了一些饭菜回来,我张罗着大伙都吃一些,不然真有事情以后,哪儿还有力气干活。
张思洋不吃,被李玉兰硬逼着喝了半碗粥。
下午两点,大舅哥张建军、小马哥和杨七哥陆续到了,三个人都是坐飞机过来的。
张思洋抱着张建军就嚎啕大哭。
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小马哥起身就往外走。
我问他干啥去,他说坐不住,联系联系以前的那些朋友。
我追了出去,说你弟妹已经都联系过了,他说两回事儿,再多找些人。
没拦住。
为了自己家里的事情,老大哥降下身份求人去了!
我越等越是焦急,也越来越想不明白,无论是要钱,还是想要自己的命,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儿动静?
我也想过会不会是人贩子,可从作案手法来看,几乎不可能。
四点半,天色渐暗,外面飘起了雪。
沈波来电话,说他以前的一个特情见过那辆车!
我连忙问在哪儿?
沈波说你过来吧,在安发桥附近,我也往那边走。
我和唐大脑袋赶快穿大衣出了门,赵红兵他们要跟着,我说没必要呼呼啦啦去那么多人,再吓着人家。
好说歹说才安抚住。
特情,意思是特别情报员,也就是港片里线人的意思。
在执法领域,存在一种较为敏感的做法,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警方会利用一些边缘人物。他们或许曾经涉足过轻微违法行为,又或是服刑后改邪归正等等,使用他们来提供某些违法犯罪线索,以帮助揭露、检举更严重的犯罪活动。
尽管这种策略在口头交流中众所周知,“特情”在实际操作中也被默认理解,但在任何书面文件或官方措辞中,这样的概念和词汇都不会明文出现,以避免法律和道德上的争议。
四十分钟后,我和沈波、唐大脑袋三个人,走进了位于安发桥下的午夜沙龙歌厅。
在一个烟雾缭绕的小包间里,看到了这位特情。
第一眼看到这人,我就觉得眼熟,转念才想起来,自己还真见过他!
那年沈波刚来雪城,还是被边缘的市局副局长,自己提供线索,在夜上海练歌房抓捕了道外大哥于野。
当时这个人穿了件黑色短貂,出了歌厅和沈波有过短暂的交流。
沈波也没介绍我和唐大脑袋,就说了一句:他叫李星辰!社会上都喊他江湖百晓生!”
听沈波说到自己的绰号,李星辰脸上明显有些得意。
“二位好!哎呦,这位兄弟这体格,真敦实……”这小子拍了拍唐大脑袋的胳膊,点头哈腰,油嘴滑舌。
可能是越丑的男人越抗老,这人看着和那时候没什么变化,个子不高,干瘦干瘦的,贼眉鼠眼还扎了条不男不女的马尾巴。
我也不客气,开门见山,“你见过这辆车?”
他连连点头,“不知道兄弟你认不认识当年道里区的贼头儿,金九叔!”
我差点没蹦起来,“你说的是金利民?”
李星辰眨了眨小眼睛,有些迷茫,看来他并不知道金九叔的真名。
金九叔,大名金利民,当年东北贼王黄瘸子的手下,后来道里区[荣门]瓢把子,师爷和金腰燕的老大!
再后来,被自己用两沓伪钞扔了进去。
难道是他?!
“接着说!”我和唐大脑袋对视了一眼。
李星辰继续:“这老家伙在里面蹲了几年,出来以后落魄了。”
“后来又消失了一年多,中秋节的前一天,我见他进了正阳楼,出来时拎着几根红肠和两个松仁小肚,随后上了路边一辆黑色的韩国大宇……”
我愣在了那里。
三年前的元旦夜,我和张思洋在雪城宴宾楼请朋友们喝酒,王金成和金九叔闹了一场,后来大舅哥张建军说已经把他们送去了国外,难道跑回来了?
话说如果是金老九干的,这个理由成立,因为他确实恨我,深之入骨!
李星辰还在继续说着:“当时我还琢磨,这老家伙又重操旧业了?按理说不应该呀,师爷现在干得风生水起,怎么可能再容得下他?”
“另外,虽说那辆破大宇也好多年了,可二手的他也买不起呀!”
“上午沈局给我打完电话,我也没想起这茬儿。”
“先前在路边买烤地瓜,看到了南岗的二毛,就是谢老二手下看场子的那个二毛。”
谢老二,今天我在家里见过了。
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满脸横肉。
想到这儿,又不得不服气,这张妖精一介女流,这几年又在家哄孩子,几乎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怎么就能把那些老社会摆弄得服服帖帖?
沈波立了眉毛,呵斥起来:“你他妈哪儿这么多废话?捡重点的说!”
李星辰又是一阵点头哈腰,笑嘻嘻说:“沈局这脾气呀,正应了那句话:官升脾气涨……”
啪!
沈波扬手就抽了他脑袋一下。
这位江湖百晓生也不生气,接着说:“我和二毛聊了几句,临走时他说,真他娘的疯了,说是洋姐的闺女丢了,全城都在找一辆大宇车……”
说着,他眨了眨眼睛,“沈头儿,您说是不是疯了?竟然还有人敢动洋姐那老娘们的孩子,谁不知道她老人家在雪城什么地位?八区七县哪位大哥见到她不得恭恭敬敬喊声大姐……”
沈波翻了个白眼,“你说的这个老娘们,就是他媳妇!”
说完,伸手指了指我。
李星辰张大了嘴巴看着我,瞬间额头就见了汗,结巴起来:“姐、姐、姐夫,我我我我……你瞧我这张嘴!”
说完,扬起手就往自己嘴巴上抽。
和岳市伟不一样,他是真抽啊,啪啪作响!
我拉住了他的手,“快拉倒吧,孩子都有了,可不就是老娘们嘛,继续说!”
“姐夫,您、您真不怪我?”他看我的目光有了畏惧。
他也叫上了姐夫,自己今天被好多社会大哥喊了姐夫。
我有些惭愧,武月已经三岁半了,可自己陪这娘俩的时间总共加起来,能有一年的时间就不错了。
自己甚至都快不了解张妖精了,怎么不知不觉间,就成了这么多人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