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打雷一样的砸门声给惊醒了。
我爬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我挣扎着下床开了门,门口站着的蒋亮吐出一口气。
“吓死我了,电话一直没人接,我还以为您出什么事了呢。”
我把门关上,又一头扎进被窝里。
“我忘了把静音调回来了,干嘛啊一大清早的,我还以为是临检呢,真是的。”
蒋亮对我翻了翻白眼,“临检怕什么的,难道您还真的……”
蒋亮一脸坏笑,一把掀开我的被窝,装模作样的在床上找着我“作案”的痕迹,我把枕头砸在他的大光头上。
“陶爷,您忘了今天要干嘛去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骨碌爬了起来。
“哎哟,差点真给忘了。”
我赶紧洗漱了一下,给潘浩打了个电话,那家伙的声音像是虚脱了一样,一听就是刚经过了一整晚的激烈战斗,现在已经爬不起来了。
我骂了一句,“算了你接着睡吧,反正你去不去都是一样。”
我和蒋亮来到吴桐住的小院,保姆给我们开了门,我看到吴桐还和上次一样,在雨檐下逗着小孙子玩。
“干爹!”我喊了吴桐一声,他一见我,脸就臭了下来。
“不是说过吗,血玉的事你自己想辙。没事就滚吧。”
我热的一身汗,抢过他手里的蒲扇给自己扇了几下。
“这事恐怕你不听都不行了。”
吴桐嗤笑了一声,“多大事,我还非听不行?咋的,岛国首相上吊了?”
我凑近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
“你还记得一个人吗,吴兴!”
吴桐突然变了脸色,他瞪大眼盯了我半天,叫来保姆抱走了小孙子。
“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我把昨晚马守信对我说的话告诉了吴桐,吴桐一言不发的听完,眼神一冷。
“他……还活着?”
我点点头,“要不是重名重姓的话,就应该是还活着。马老四所中的那种镇阴之术,看起来像是正宗道家镇阴的手法,我觉得冒名顶替的可能性不大。”
吴桐冷哼了一声,“用木针穿过脑袋来镇住鬼魂,这确实是我搬山一派特有的法术,叫跗骨针。吴兴在十几年前就被我废掉了功力,你是说他不光活到了现在,还恢复了法力?”
我耸了耸肩,“没错,马老四的鬼魂就是这么说的。”
吴桐阴着脸想了半天,从裤兜里摸出六枚铜钱,他犹豫了一下,却又揣进了兜里。
“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接了这个活,道爷不能插手,你自己想办法对付他吧。”
“那你不直接出手也行,你给我想个辙总可以吧?”
吴桐没答话,他抓起蒲扇摇了半天,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道爷这几天想了个故事,内容很精彩。我要不要写一本小说呢,说不定就火了。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我讲给你听听吧。”
讲故事?
我急了眼,一把抢过吴桐的蒲扇。
“你是老糊涂了吧?眼看着火上房子了,你还有心情给我讲故事?”
蒋亮赶紧拦住我,朝我眨了眨眼。
“吴二爷要给您讲故事,您好好听着就是了。”
我愣了半天,吴桐眯了眯眼睛,看着天上飞过的一群鸽子,自言自语起来。
“有个门派,嘿,想当年在风水界里也是赫赫有名,信徒数百。但这个门派世代被天命诅咒,找不到破解天命的至宝,就没法突破六十岁这个天命寿格。”
我这才明白过来,吴桐果然是老奸巨猾。
他是想用讲故事的办法,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他所说的门派,就是搬山道人,而他说的这个破解天命的至宝,就是消失了很多年的雮尘珠。
“当年这个门派的宗师为了突破寿格,遭了天谴。他已经活了八十三岁,不出意外的话,应是寿终九十。老天爷,你也真够狠的,这么多年来不停的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比直接要了他的命还折磨人啊。”
吴桐的老脸上落下两行浊泪,我听的鼻头一阵发酸。
“本来他的后人是可以活到六十岁的,可是他们无一例外,都还没到三十岁,就一命归西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吴桐叹了口气,我急的都快跳起来了。
我特么哪知道是为什么啊!
吴桐咧嘴苦笑了一下,“那是因为其他所有人的三十年阳寿……都被那个该死的宗师活活夺走了!”
我吃了一惊,赶紧问道:“你用下斗掏出来的那些宝物,施法给自己改变了天命寿格,但是逆天改命,触犯了天煞,所以你增加了三十年阳寿,而你的后人却都要因此损失三十年阳寿,对不对?”
吴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蒋亮赶紧捂住我的嘴。
沉默了好久,吴桐才继续说了下去。
“夺阳续命的法子终究是邪术,害人害己。宗师金盆洗手,从此不再下斗,甚至对家人都没提起过这个邪法,想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去。可偏偏就有人自作聪明,就像陶瞎子的徒弟一样,自以为窥破了天命,也想要用这样的邪术来给自己逆天改命。”
我想问吴桐,这个人是不是吴兴,但我张了张嘴,还是强忍着没出声。
“那个门派有一位后起之秀,天资过人,他是宗师的侄子,本来是很有希望接替宗师的衣钵,成为门派传人的。可他算到了自己的寿元不过三十,就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潜心琢磨,想要突破天命诅咒。”
“宗师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但他想,这个侄子天纵英才,说不定真能找到什么办法,解除本派的命煞,所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去琢磨。可他侄子实在是太聪明,聪明的过了头了。十三年前,他只有十九岁,竟然真的找到了可以破命延寿的法子。”
“只可惜,他找到的法子……恰恰就是夺阳续命的邪术。那些年,他四处搜寻存世百年以上的古董,甚至结交了不少土夫子,让他们下斗去盗取绝世法器。宗师在这邪术上吃过大亏,自然不能眼看着他走入歧途,几次提醒过他。他表面上装作幡然醒悟,宗师竟然信了他那副痛改前非的嘴脸,呵。”
吴桐自嘲的笑了笑,神色萧索。
“没过多久,就在宗师的儿子二十一岁生日的那天,他侄子失踪了整整一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下落。宗师感觉事情不对,起了一卦,这才在当天亥时没过完的时候,在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里找到了他。”
“说起来这事凶险到了极点,要是再晚半个钟头,他的邪术就完成了。找到他的时候,那个仓库里被他布下了阵法,阵法里堆满了各种古董宝贝,在阵法的最中间,祭着一张沾满了人血的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