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身后那道木桩子敲打地面的声音迅速响了八声,就在那道声音停下的一瞬间,夏风似乎是一下子呆了几秒钟,就连手上的动作也跟着迟缓了下来。
一道乌青色的光芒突然从我身后腾起,我惊喜的回头看去。
只见任诗雨把手里的短棒插在了地上硬邦邦的泥土里,嘴里正在念着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的奇怪的咒语。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之间,眼前的局势竟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逆转。
那若兰散发出的水行之气本来是被夏风的土行本命克制的死死的,但此时却突然像是解开了禁锢的一头猛兽,呼啸着发出了滔天的澎湃巨浪,一眨眼工夫就把夏风整个儿人都给湮没了起来。
我心下大喜,猛然瞅准了机会,迅速的把五色五魁令绿色的一面对准了虎口,嘴里的竹哨声尖锐的响起。
“阴木破阳土,五行同相克!”
十八个纸扎小人迅速转变了阵法,阵眼里的两个小人分居阴阳两位,散发出了两道幽暗的青绿色光芒。
紧接着其他十六个小人分成了两组,每组八个,小短腿一起整整齐齐的在地上狠狠跺了八下。
“呼啦!”
一片铺天盖地的乌青色和任诗雨面前的短棒散发出来的光芒融为了一体,本来一片明媚的天空突然黯淡了下来,似乎是被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遮住了阳光。
夏风的脸色猛然变色,那一道道土黄色的法力也在一瞬间突然失去了光芒。
纸扎小人朝着夏风蜂拥而上,小拳头噼里啪啦的砸在夏风的老脸上,似乎声声都带着骨头碎裂的脆响。
眼前的突变来的措手不及,不光是夏风顿时就陷入了突如其来的窘境,就连我们几个人也一时都没反应的过来。
呆愣了几秒钟时间,还是那若兰的一声尖叫让我回过了神。
“还傻站着干吗啊,赶紧弄死这老丫挺的!”
我猛然反应了过来,脚下罡步踏起,左手指尖直指向天。
那若兰也是拼了老命了,他舌尖上一口鲜血疾喷而出,手里的古玉顿时就殷红一片。
我和那若兰两道玄青色的法力一阴一阳朝着夏风激射出去,与此同时,任诗雨也打出了一张泛着明亮银光的符箓。
这是我恢复法力以来第一次全力施为,我只感觉丹田里的纯黑色凤鸟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飞舞旋转着,巨大的水行之力鼓荡在我身体的每一条经脉里,几乎都要把我的血管给撑爆了。
就在法力从我的指尖喷涌而出的一刹那,我分明听见了一声响破九霄的凤鸣之声。
眼看着夏风已经被我们三个人的攻击完全笼罩了起来,我死死的盯着他那张令我恨入骨髓的老脸,心里掠过了一丝快意。
虽然我还有很多没解开的谜团,但我已经不打算再去问夏风了。
这个混蛋冒充我师父几十年,把我和那若兰,也包括任诗雨的人生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为了夺舍天邪命格的吞天阴谋,不惜杀害了上水村上百口无辜村民的性命,还把害死张雪菲和郑英明等人的屎盆子扣在了我师父的头上。
他……
十恶不赦,该死之极!
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躲过了天道的惩罚,但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杀掉这个恶贯满盈的老疯子,决不能让他成功的夺舍了那若兰的天邪命格。
几道法力把夏风的脸映照的一片明亮,但在那几道光芒之中,他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恐惧,却突然闪起了一抹……
诡异的笑容!
我愣了一下,心里隐隐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有点儿不太对劲。
能用卜算之术把我师父的一举一动推算的丝毫不差,把九天尊之一的李金花李银花姐妹拿捏的俯首帖耳,还把镇守地下沼泽的老张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了半年之久。
这足以说明,夏风的真实实力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绝不至于被我们一招就轻易秒杀。
可现在他竟然丝毫没有抵抗的意图,面带笑意的束手就死……
不!
这绝不正常!
但我已经来不及出声阻止了,几道法力疾风一样的席卷到了夏风面前,眼看着就要把他给炸个粉身碎骨。
一道青灰色的身影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几道法力的面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条灰色的衣襟就已经像一张幕布一样竖在了夏风的面前。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目瞪口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法术,还是……
魔术。
那道灰影正是楚寒楼,但我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出手救下夏风的性命。
虽然他和夏风都是我们的对手,但他俩之间也不是那么单纯的战友关系。
那若兰的天邪命格只有一个人可以获得,他俩有约在先,谁抢到就算谁的。
要是夏风死在了我们手里,那对楚寒楼来说,就相当于是我们帮他除掉了唯一和他抢夺天邪命格的劲敌。
可就在眼看着夏风已经绝无生路的一刹那,楚寒楼却鬼魅般的挡在了他面前,伸手撩起宽大的衣襟,双手捏着衣襟的两个角正反对我们展示了一下。
接着楚寒楼把衣襟罩在了夏风的脑袋上,双手一提,迅速的把夏风整个儿人都遮在了衣襟的后边。
接下来,他捏着衣襟轻轻一抖,眼神突然看向半空,脸上还现出了夸张的惊愕表情,就像是看见了一个什么东西突然飞走了一样。
然后楚寒楼提起衣襟,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伸出一只手捂着自己张大的嘴巴,惊讶的看看地上,又回头看看我们几个人。
“轰!”
法力和符箓打在了夏风刚才所站的那块地面上,泥土夹杂着积雪四下喷溅,但我的瞳孔却猛然一缩。
夏风……
不见了。
被法力轰击的地面上空空如也,而夏风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距离空地几米远之外的……
一棵大树下。
楚寒楼朝夏风伸了伸手,然后面带微笑的把右手按在胸口上,朝我们弯腰鞠了一躬,就像是一位技艺精湛的魔术师表演完毕,礼貌的对观众谢场一样。
别看我热热闹闹的讲了半天,但刚才的那一幕却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前后连半秒钟的工夫都不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楚寒楼的所有动作竟然一帧不落的全都落在了我的眼睛之中,就好像是电视里放着高清画质的慢动作画面,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清清楚楚的展现在我的眼前。
四周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谢幕的楚寒楼和毫发无损的夏风,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