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玥都吓了一跳,她手里的刀子掉在了地上。
郑宇的左眼冒出了一股黑烟,紧接着身体像是暴晒在太阳下的冰块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了起来,没过几秒钟就化成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脓血。
郑玄的眼睛瞪的很大,左胸的心脏处变成了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他不是尸煞,尸体不会消失,我呆呆的看着地上两股青绿色的烟雾腾了起来,猛的一回头。
“周……周师傅……”
周栋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的脸色苍白,鲜血浸满了胸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栋嘶声狂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吐出鲜血。
“小敏,小珂,你们安全了,安全了……”
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笑声慢慢低了下去,随后泣不成声。
我和王玥对看了一眼,一起低下了头。
行动小组的手脚很麻利,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打扫完了战场。
山洞里的尸体都被搬出来统一烧毁了,连着郑玄和阿菱的尸体在内。
我跑到王旭身边查看了一下任诗雨的情况,长长的出了口气。
她眉心命官处的黑气已经消散,郑宇下在她身上的本命尸煞已经完全消失了。
只是她还在昏睡,她受了惊吓,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恢复几天时间。
苏眉和蒋亮跪在一个临时搭起的灵棚前磕头,我走过去,替师父祭拜了一下苏眉死去的父亲。
火堆里的尸体爆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我看着熊熊冒起的火光,思绪有点模糊。
过了这么久,费了这么大劲,郑玄这一档子心事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
苏眉伤的不是很重,她有蒋亮照顾着,我倒不是很担心。
只是周栋的伤势看起来不是很乐观,他的血几乎吐干了,无力的瘫软在地上,脸上一片死气沉沉的灰败之色。
我坐在他身边,周栋的脸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脸上褶皱横生,花白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雪白一片。
“周师傅……你这何苦,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还没等和家人团聚就……”
我的话噎在嗓子眼里,周栋却笑了。
“我隐忍了二十一年,就是为了救下小敏和小珂的命,既然已经达到了这个目的,我此生……再无遗憾了。”
我很内疚,“我答应过你要亲手杀掉郑玄,可现在……对不起,我食言了。”
“食言了就要给我补偿。”周栋的眼里露出一丝狡黠,我看着他。
“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照顾好小敏和小珂,用你的一生一世去照顾她们,不要让她们再遇到任何危险。”
我愣了一下,周栋的话我听明白了,他这是在交代最后的遗言。
“周师傅,你不要多想,我们马上回中州,我请崂山鬼医柳前辈给你治伤,只要她答应出手救你,就一定会……”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周栋的神色闪过一丝苍凉,“我以前曾经耗费了二十二年阳寿给小珂挡煞,早就是个垂暮老人,现在已经油尽灯枯,长生大帝也救不了我的命了。”
我还想安慰他几句,周栋抬手阻止了我。
“用我的命去换郑玄父子,值了。王队长,我们这就回去吧。”
周栋朝王旭伸出双手,王旭沉着脸迟疑了一下,还是掏出手铐给周栋戴上。
“周师傅,职责所在,请你谅解。”
“王队长,我还有个心愿,想在死之前麻烦你帮我完成。”
“周师傅你说。”
“我想……”
周栋的眼神里闪耀出一丝神采,满脸都是期待。
“能不能让我见一眼我的家人?”
王旭没说话,他沉默了半天,周栋的眼神慢慢黯淡了下来。
“陶大师。”
王旭突然叫了我一声,我抬头看着他。
“怎么了王队?”
“你和宁敏宁珂母女熟悉吧,麻烦你通知她俩一声,四个小时之后请她们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手头上有个案子需要请她们配合了解点情况。”
我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过来,一边的周栋惊喜的热泪盈眶。
几个小时之后,我们返回了中州,分成几拨人各自回家。
我没敢把任诗雨中了本命尸煞的事告诉任天翔和马兰,我回到小院把任诗雨抱上床,画了张去疾符给她烧成灰喝了下去。
我本来判断任诗雨的伤势至少要休息一个星期左右,可她喝下了符水没几分钟就醒了过来,激动的抱住了我。
“多余,我们都没事了,太好了!”
我傻傻的抱着她笑,她忘情的吻住了我的嘴,我却不争气的走神了。
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胡磊,付成,马兰,还有任诗雨,我给他们解煞之后,他们都出乎意料的迅速痊愈了。
这都是因为老君鼎的作用。
我现在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老君鼎的法力流转,在我画符的时候,丹田里闪耀出一道浓黑的玄水之气,让我画出的符箓法力倍增。
其实在给任诗雨画符的时候我心急如焚,当时没注意到一件事,是我事后才回忆起来的。
我画出的符箓,隐隐闪耀出一道淡紫色的光芒。
还有一件事是第二天王玥打电话通知我的,在我们回到中州之后,宁敏和宁珂赶到了王旭的办公室。
但周栋死活不愿以现在的样子和她们母女相见,王旭见周栋很坚决,也就没再勉强他。
王旭安排了一间单向可视的房间让周栋坐在里面,他在隔壁接待了宁敏宁珂母女俩。
一个小时之后,周栋停止了呼吸,脸上挂着笑容。
我沉默了半天,“宁敏宁珂知道周师傅的事了吗?”
“知道了。”王玥的鼻音很重,“我当时没在场,是我爸告诉她们的,她们俩现在情绪怎么样我也没问,没敢问。”
我“嗯”了一声,“我相信她们会很快走出来的,周师傅很爱她们,相信她们也不会辜负周师傅的苦心。”
“但愿如此吧。”
第二天一早我给蒋亮打了个电话,我带着他去了任家的别墅。
因为我答应过任天翔,要请蒋亮来给他鉴定一下那颗夜明珠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任天翔把我们带到他的书房里拉紧了窗帘,珍而重之的捧出盒子打开,夜明珠的颜色彻底变了,在幽暗的书房里散发着浅蓝色的光芒。
在这之前我也见过几次蒋亮鉴宝,别看这家伙又贪财又贪吃,但在鉴定古董方面他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行家。
经他手鉴定的古董基本没有超过几分钟时间的,蒋亮能滔滔不绝的说出这件宝贝的来历和价值,把我听的一愣一愣的。
可今天却奇了怪了,蒋亮拿着放大镜对着夜明珠看了半天,呆坐了半天也没说话。
我和任天翔不敢打扰他,凝神屏气的等着他开口。
过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蒋亮的手哆嗦了起来,放大镜“哐啷”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