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眉教我纸扎术的时候,从我身上炼化出来的活人尸油做成的蜡烛。
当时一共做出了九支,苏眉告诉我,每一支尸油蜡烛都能救我一次命。
在九凶之地里,我用了五支尸油蜡烛才逃出生天,现在帆布包里就只剩下了四支。
苏眉……
一想起这个名字,我就情不自禁的走了神。
这个神秘的女孩儿身上隐藏着太多秘密了,虽然她的我的“师姐”,我这一身纸扎术都是她亲手教出来的,但我必须要承认,我对她的了解还是少的可怜。
王玥之死跟一个画着很浓的眉毛的活尸有关系,这种法术叫做鬼画眉。
而我所知道的会这种法术的人,除了我自己之外,就只有苏眉一个人了。
她……
不会是凶手吧?
不,应该不是她,不会的。
我使劲儿摇了摇头,把这种可怕的想法赶出了我的脑海,伸手把尸油蜡烛递给了郭永喆。
“你别说话,听我说就行。一会儿别管外边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要动,也不能出声。一旦听见我喊出生门火起这四个字,就赶紧把蜡烛点着,然后把蜡烛放在左脚边的地上三寸远,闭上眼,朝着你心里最亮的方向一直跑。”
可能是我说的这些话太不好理解了,郭永喆的眼神里透出了一丝迷茫。
我笑了笑,“听我的就行,不要相信眼睛里看见的任何东西,你就闭着眼朝着最亮的那个方向跑,别管前边是墙还是什么,跑过去就对了。千万记住了,一旦蜡烛灭掉,你心里的亮光也就不见了,那时候你就……”
我顿了一下,苦笑了一声。
“你不会法术,他们不能用风水术杀你,放心吧。”
郭永喆死死的抿着嘴不敢说话,过了好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
时间紧迫,我也来不及和他啰嗦了。
我掏出小竹哨吹响,三十六个纸扎小人闪耀着金光站在了我面前。
我指挥着一套纸扎阵法守在了郭永喆身边,又带着另外一套阵法上了楼,守住了门口和窗户。
我扒翻着帆布包,想要找点儿来应急的法器。
可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鄢壮所用过的法术,却真不知道用什么法器能克制的了他。
实话实说,鄢壮的本事我亲眼见识过,说道行有多高吧,也没有。
他的法力道行和韩东差不太多,估摸着应该比鄢无鱼差了一截,也肯定不如那个叫韩柱子的大胖和尚厉害。
但他的法术里却几乎没有破绽,这是让我非常忌惮的一个重点。
太极一道,历史悠久,人才辈出。
一门传承了数百年的传统绝学,绝不像是我们眼睛里看到的这么肤浅。
近些年来,确实是有一些不学无术之辈借助网络招摇撞骗,丢人现眼,毁了太极一派的名声。
但真正的太极高手可不是靠着耍宝吹牛创下的名气,一门破绽极少的绝学配合上高深的法力,足够让任何人头疼不已。
我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法器,只能把老君鼎揣在了裤兜里,以防万一吧。
“陶世兄。”
一道声音突然传进了我的耳朵,我被吓了一大跳,一道凌厉的法力从我的丹田里疾射而出,迅速的把我笼罩了起来。
“陶世兄不必惊慌,是我。”
那道声音继续回响在我的耳边,我定了定神,扭头朝二楼的窗户外看去。
两道车灯的光束出现在距离小楼三百米左右之外,我这才想了起来,隔空传音是鄢壮的拿手好戏。
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从山谷的垭口处远远的跟我对话,当时我还很惊讶,以为他的功力在我之上。
直到那若兰跟我解释了这种对话的原理,教了我灵力互通的法术之后,我解锁了这项全新的技能。
我的神识远远的朝车子开来的方向探查了过去,驾驶室里传来了鄢壮的气息。
一道更加浑厚的法力在我的神识之中震了一下,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车子的后座上,眼神微微一冷。
鄢无鱼……
你终于出现了。
这道法力和鄢壮身上的气息非常相似,都是浑厚沉静,好似古井无波。
但两道法力一比较,就高下立判。
就这么说吧,鄢壮在他老爸面前,他就像是一只刚孵出来小鸡崽儿,浑身黄毛,弱不禁风。
而鄢无鱼呢,就好像是一只足有二十多斤重,毛色鲜亮,鸡冠子有巴掌大小的大公鸡。
我咽了两口唾沫,心里暗暗发慌,神识又继续朝着不同的方向远远的探查了出去。
方圆三里地之内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气息,看来鄢家父子还算是守信,真的按照我对韩柱子说的,只有两个人前来赴约。
我缓了缓神,声音柔和的传向了鄢壮。
“鄢兄,好久不见了,没经过你和令尊同意,我就私自借用了贵公司的宝地,还请见谅。”
鄢壮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
“这才几天不见,陶世兄的功力又精进了许多。怪不得你能从宝瓶山上全身而退,还能让我韩师叔赞不绝口,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相比之下,鄢某自惭形秽,甘拜下风啊。”
说话之间,车灯越来越近。
我紧张的攥着拳头,眼睛死死的盯在颠簸着前进的那辆车上。
车子停在小楼门口熄了火,鄢壮从驾驶室里出来绕到后门拉开,恭恭敬敬的弯着腰把一只手挡在了车门的门框下面。
外边很黑,我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人影从车里钻了出来,鄢壮跟他低声交谈了几句。
我生怕我的道行不如对方,再让反震之力伤了心神,就没敢用神识去探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那道人影动了一下,似乎是摇了摇头,径直朝小楼走了过来,从头到尾都一言未发。
鄢壮的身形定在原地,他呆站了一会儿,赶紧抬腿跟上了那人。
我抬手按下了电灯开关,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一来是我想告诉鄢无鱼和鄢壮,我人在二楼,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千万别发现了郭永喆藏身的阵法。
这二来呢,只有贼才黑灯瞎火的见面,他父子俩对我一直都彬彬有礼的,我也不能失了礼数。
明亮的灯光透到了小楼外边,鄢无鱼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那是一个七十岁上下的老者,须发皆白,穿着一身板板正正的唐装。
他的样貌和鄢壮有几分相似,都是国字脸,浓眉毛,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好像是来上门讨债的似的。
走到小楼前面,鄢无鱼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微微勾了勾嘴角。
我愣了一下,感觉他这应该是在跟我打招呼吧,下意识的就朝他躬了一下身子。
鄢无鱼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似乎是很满意。
他和鄢壮走进了小楼,我微微一皱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鄢无鱼和鄢壮父子俩,怎么突然就有了一种……
很奇怪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