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脚下,就在刚才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怪响声中,满屋子的木质地板竟然一瞬间就……
不见了!
我没说错,地板没有裂开,也不是塌陷。
而是转眼间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整个儿屋子里连一丁点儿木头渣儿都没留下!
此时我脚下的地面已经变成了一片阶梯状的青砖,从门口朝着屋子里边一阶一阶的降序向下,一直隐没在我的视线尽头,漆黑一片。
蒋亮回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我张着嘴呆愣了好一会儿,等我想明白了这种法术的原理,不禁一拍大腿,哑然失笑。
“厉害啊,我今儿可算是见识了干爹的心机了。一般人亲手施法做出的空间术,都会用自己的本命属性作为相生的基础,可干爹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谁也想不到,他竟然用一把黄铜钥匙反克自己的木行属性,让屋子里的木地板被金行之力毁掉,这才能露出宝库的入口。怪不得他敢放心的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你,他肯定是算计好了,就算有人把钥匙给抢走,也绝对想不到进入宝库的玄机是……这种自残式的五行相克。”
“哈,那是,咱吴二爷是什么人,他老人家……”
蒋亮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我的心情也一下子沉重了起来,伸手搂着他的肩膀晃了几下。
“走吧,陶爷,咱䁖䁖去,瞧吴二爷都给您留下什么稀世珍宝了。其实吧,这个宝库我还真就从来没亲眼见过,只是听吴二爷说,这里边藏着的那些个宝贝,比那公公……嘿,甭说是那公公了,可能比居士她老人家留下的那些古董都金贵。”
蒋亮一边打着岔,一边小心翼翼的探着脚步走下了台阶。
“比我留给如花的古董还值钱?哼,这个吴老狗,口气真够大的,哪怕是他掏尽了天下的膛子,又怎么可能比的了我家传的宫廷御物?”
我的脑海里传来了一声冷哼,片刻之后,老居士幽幽的叹了口气。
“呵,这人死都死了,我还跟他争个什么高低。要是我们还能再回到五十年前,哪怕我让他一次,亲口承认他的藏品天下无双……又有何妨。”
我暗自叹了口气,没敢去接老居士的话茬儿。
蒋亮在黑影里窸窸窣窣的摸索了一会儿,按亮了灯的开关。
眼前顿时就一片明亮,我嘴里惊叹了一声,紧随着蒋亮走了下去,眼睛瞬间就直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就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逼仄的菜窖子底下,竟然是一个足有十米见方的巨大空间。
台阶约摸着有个二十几阶,越往下走就越发宽敞。
走到底抬头看去,地面已经在距离头顶的三米开外了。
我敢笃定,眼前的这个四四方方的地下室,绝对可以称的起“宝库”这个名号。
视线所及,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各种瓶罐碗盘,青铜刀剑,陶土人俑,奇石印章,一件儿一件儿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十几个两米高矮的三层木架上。
底层摆放的是较大的笨重物件儿,一些轻巧的古董放在木架的上层,满坑满谷,错落有致。
几个硕大的青花瓷罐堆放在屋子正中间,下边垫着好几层隔潮板,罐口密封着厚厚的油纸和白蜡。
蒋亮拿起一把木铲,小心翼翼的启开了一个瓷罐的封口。
掀开油纸,里边露出了几个颜色古朴的红木卷轴,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
不用说,这肯定是一些昂贵的名人字画。
我的脑袋有点儿发飘,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张目结舌的呆站了好半天。
我承认,这一屋子珍奇古董,我能说的上来历出处的寥寥无几。
呃……
算了,不要脸了。
说实话吧,我一件都不认识,别说是出处了,就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我当然更不可能精确的估算出这些物件儿的价值了,但打眼一看,我就相信了吴桐所说的话。
这些东西的确是比我在那若兰家里见过的那些古董数量更多,工艺好像也更为细腻。
哪怕是就跟那若兰的藏品价值对等,这也得值几百亿啊。
几百亿!!!
我的脑子里一直都在“嗡嗡”乱响,脚底下一个劲儿的打晃。
其实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虽然这两年时间我手上有了些钱,不再是以前那个连县城都没出去过的土包子了,但我手头的资产在最富裕的时候,也不过只是八位数的程度。
这么大的一笔钱,别说是见过了,我连听都没福气听到过。
吴桐给我留下了这么巨大的一笔财富,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狂喜,反而突然感觉有点儿……
惶恐。
没错,这个词很能反映出我现在的真实想法。
虽然吴桐恬不知耻的让我继任了搬山一派的掌门之位,让我成了天灾人祸的双重首选目标,但我也在无意中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凭良心来讲,我们俩就算是两家扯平了,他根本就不欠我什么。
此时他把这么壕的一笔遗产全都留给了我,还特意叮嘱蒋亮,没有小吴疾和花姐俩人的份……
这不是个坑?
呵,打死我都不敢信。
“不是,亮哥。”
我缓了缓神,蒋亮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从那一堆青花罐子里抬起了头。
“怎么了,陶爷?”
“干爹临终前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这么多的古董……他留给我是想要干吗?我又不想当中州首富,他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我一头雾水的百思不解,蒋亮挠着他的大光头,咂了咂嘴。
“这个……吴二爷还真没告诉过我。他老人家只是说,等他百年之后,让我把宝库的钥匙交给您,至于这些个古董怎么处理……嘿嘿,他说以您那一肚子花花肠子,立马就能想明白喽。”
“我……我去哪儿想明白去。”
我无奈的苦笑了一声,蒋亮把几个青花罐子全都打开了封口,走到我身边坐在台阶上歇息了一会儿,慨叹了一声。
“真没想到,吴二爷手里竟然有这么些个上品存货。哎陶爷,您还记得吧,咱博古轩有一阵子被那公公掏坏给切断了货源,差点儿逼的咱改行卖袜子。当时把我给急的哟,就差没拿把洛阳铲盗墓去了。要是那时候咱手头上有这一批玩意儿,还用的着去便宜胡大头那孙子?嘿,您瞧那个双勾夔龙纹玉瑗,再瞧那只犀角雕夜游赤壁杯,这简直是……哎?!”
蒋亮愣了一下,呆坐了好一会儿,突然起身跑到了一个木架前,从兜里掏出一副手套戴好,小心翼翼的捧起了一方指甲盖大小的金印,对着头顶的灯光晃动了几下。
他揉了揉眼睛,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放大镜来,反反复复的用手套擦拭着那方金印,埋着头鼓捣了半天。
“亮哥,怎么了?”
我奇怪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蒋亮没说话,手里的放大镜“哐啷”一声……
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