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刚才在我吞下那条大肉虫的时候,肚脐处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气息。
这道气息在顺着肚脐流入丹田的时候,我浑身顿时就暖洋洋的。
虽然那时候我很紧张,但我也能很清晰的感觉到一种四肢百骸都泡在温水里一样的舒适感。
我心里一动,难道说解除寒毒的关键之处……
时间所剩的不多了,我来不及多想,赶紧伸手从任诗雨的头发拔下一根别针。
颜柳的那套陨铁金针已经在破解天命诅咒时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我当时还心疼了半天,但事后我也没太当回事,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能用针灸来给人治病。
任诗雨自从和颜安学了医术,就经常用手边上的一切便捷的工具来因材施治,她头上经常别着最少三枚大小不同的别针。
大的可以撬开患者的牙关,小的可以挑出手掌上的木刺,而我手里拿的这一根别针,大小和针灸用的金针尺寸差不太多。
我赶紧点起一支蜡烛烧了烧别针,用急救包里的酒精反复擦拭了一下,那若兰和任诗雨紧张的看着我。
“多余,你找到解除寒毒的办法了?”
任诗雨问我,我苦笑了一声。
“试试吧,我也没多大把握。诗雨,要是我解不开身体里的寒毒,我就……”
“不会的。”
任诗雨笑着摇头,“我们还要帮那师兄去寻找破解天邪命格的秘密,你一定能行。”
我笑了,对她重重的点头。
“我先给自己试试,帮我掐算着点时间。”
“嗯。”
任诗雨答应了一声,我刚要举起别针,“等等。”
那若兰开口阻止了我,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小多余,你还是别冒险解毒了,这……这很危险。”
“嗯?怎么?”
那若兰叹了口气,“这股寒毒是我模拟的可能会遇到的瘴气侵体的情况,寒毒已经封闭了你们的丹田出口,阻止法力流向经脉,也就是说你俩现在就算是法力再高也没法使用了。一旦你解毒时不小心加速了毒发的速度,恐怕就连我也来不及救你。”
我愣了一下,“不是吧,你没想过应急的办法?那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觉着我会冒险去解毒了?”
“呃……”
那若兰的神色尴尬了一下,讪笑了一声。
“要不就算了吧,寒毒发作来的很快,我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你救下来。”
我想了想,“我会死吗?”
那若兰吭哧了几声,“轻则经脉受损,变成残疾,重则……”
那若兰没再说下去,我看了一眼任诗雨,她对我笑了笑。
“别管是死是活,我们都在一起。”
“哈哈,好!好歹拼一把,是死是活都认了!”
有了任诗雨的这句话,我心里豪气顿生。
我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任诗雨给我的护体符,护体符早就被我的汗水给浸的透湿,我点了半天才把符纸给烧成纸灰。
我把纸灰含在嘴里,喝了口水使劲吞了下去。
“别耽误时间了,开始吧。”
任诗雨点点头,按下了腕表上的秒表。
我把别针放在移海扇上,深吸了一口气,躺平了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在意念中找准了别针和我感受到的热气传来的位置,脑海里的两个绿色光点折叠在了一起。
“噗!”
一声轻响,别针正正的扎在我肚脐下两指的气海穴上。
我静静的躺在地上,那若兰和任诗雨也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时间一秒一秒的飞速流逝。
别看我脸上没动声色,其实我心里早就慌的一批。
解除寒毒本来就是件很危险的事,我慢慢的把脑子里的一些记忆残片拼接起来,还是回忆起了颜安的一些话。
“于绝对安静之处置一静室,患者以老山参片含口,戴眼罩静卧于床。医者执三寸金针,以正午时纯阳气息激荡金针法力,灸脐下两指气海穴七七四十九数,针尖入患处五分,辅以阳金之力为佳。”
简单解释一下吧,就是患者在静室里躺在床上,用老山参片吊着气,解毒者借助正午的纯阳气息,再用阳金法力灌注在金针上,针灸气海穴四十九秒,寒毒就可以解开了。
我现在身处荒山野岭上,去哪儿找这么合适的条件去?
所以我只能用符水来代替老山参片,用别针来代替金针了。
至于什么正午的纯阳气息,还有阳金法力……
想都别想,不具备。
我一边静静的躺着,一边感受着气海穴上的气息变化。
此时我的丹田已经几乎完全被寒毒覆盖掉了,冰冷的寒气让我不停的打着冷战,纯黑色的凤鸟已经小到只有个指甲盖大小了。
它几乎飞不动了,很缓慢的在我的丹田里半死不活的旋转着,我心里暗暗发毛,再过个十几分钟,凤鸟可能就会完全被寒毒吞噬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丝微弱的灼热感慢慢的从别针上流入我的肚脐,顽强的朝着冰冷的丹田里渗透了进去。
就像是一根火柴上豆大的火苗想要烤化一堵坚冰铸成的墙一样,这丝热气在寒毒面前显的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心里暗暗着急,感觉那一丝热气好像马上就要被湮没在无尽的寒冷之中,连一丁点儿温度都不会留下一样。
“嗡!”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响,随后一阵柔和的暖意顺着胸口缓缓流淌到肚脐,灌注进了别针里。
我顿时精神一振,是凤佩!
凤佩应该是感应到了我身处危险之中,在这危急关头,它散发出了一阵足以救命的暖意,和别针上的那丝灼热的气息汇聚在一起,慢慢的朝坚硬冰冷的丹田里渗透了进去。
别针上散发出的热气越来越强烈,竟然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非但没有被寒气熄灭,反而还一点一点的融透了坚冰,就像一滴穿透了冰层的水滴……
啪嗒!
热气终于渗进了丹田里,漆黑一片的寒气被蚕食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又是一股暖意从凤佩中流淌而出,和别针上传来的热气慢慢汇成了一条小溪,又慢慢的变成了江河,最后竟然咆哮奔腾着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寒气。
就像是河堤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蚂蚁洞穴一样,水流从蚁穴中缓缓流出。
慢慢的,蚁穴越来越大,坚硬的河堤最终在奔流的河水的冲击下……
轰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