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蒋亮敲定好了计划的细节,一切准备就都已经顺利就绪了。
我问蒋亮,岳杏林他们几个人进了竹字号之后表现的怎么样,蒋亮赞不绝口。
“人才啊,个个都是人才。我说陶爷,您手底下有这么牛掰的人怎么不早点儿给我送过来啊,您知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袁春怡那……”
蒋亮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几秒钟之后,压低了一些声音。
“袁春怡已经休了好些日子的病假了,我估摸着她是在装死,肚子里肯定没憋什么好屁。叶青青倒是调到我手底下了,不过……她好像是遇着什么事儿了似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心不在焉的,经常坐着发呆,眼神直勾勾的,怪吓人的。我说陶爷,不会是谁把她给怎么着了……”
“哦,她……前段时间中过蛊毒,身体还没恢复,你多担待着吧。”
我打断了蒋亮的话,心中微微一痛。
王才的牺牲不光是让我,还有五号仓库的队友们伤心不已,其实我早该想到了,最悲痛欲绝的人……
是叶妈。
虽然她在强打精神继续着王才没有完成的遗愿,但深埋在她内心深处的痛楚却不是一天半日就能平复的了的。
蒋亮奇怪的自言自语了几声,我没跟他再多解释,扯开了这个话题。
“亮哥,抽空出来吃个饭,地方你定,菜随你点,管够。”
“哟,您要是抠抠搜搜的让我少吃点儿,我反而安心,您要是敢说好菜管够啊……嘿,这可就不对味儿了。不成,我得先问您一句,您这是又憋着想要让我去踩什么雷了?”
蒋亮的口气顿时就警惕了起来,我笑了笑,这家伙倒是没猜错。
“行,明人不说暗话,我提前给你兜个底儿,免得你到时候借口说没准备,不好办。这顿饭呢我不光是想请你自己个儿,我还想让你帮我请另外一个人。”
“嘿,合着您这是想一份聘礼娶俩媳妇儿啊,您以前也没这么会算计啊。谁啊?”
“苏眉。”
“哦,阿眉啊……啊?!”
蒋亮突然回过了味儿,赶紧连声推托。
“办不成办不成,这事儿您就甭惦记着了,阿眉早就离开中州了,我哪儿找她去啊?再说了,就算是我能联系着她,她也不可能为一顿饭大老远的跑来一趟吧。”
我眯了眯眼睛,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
“亮哥,你还记着那次吧,你大老远的从陕南趸货回来,还没来的及补一觉就让我拖去师兄家见花姐了。在我师兄家门口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电话那头的蒋亮没吭声,我继续说了下去。
“那回你跟我说,无论你做什么事儿都是为我好,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可以无条件去相信的人。这话我记着了,从来就没忘过。今儿个我也不逼你非得正面回答我的话,我就问你一句,我可以去大栅栏纸人苏……见苏眉,我师姐一面吗?”
蒋亮抽了抽鼻子,声音变的有点儿齉。
“陶爷,我谢谢您还能记着这句话。得,我明话儿跟您说了吧,是,最近一段时间有些个事儿我没少瞒着您。阿眉确实是还在中州,就躲在纸人苏里,那齁贵的房子也没退,是我一直都在借用博古轩的收入去贴补的房租。还有……唉,我就知道,您早晚都能查个底儿掉,可我就是不甘心,还是想着能多拖一天是一天。可照现在这速度看……这纸啊,早晚都得包不住火。”
蒋亮的这几句话说的很沮丧,隔着手机我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情绪很低落。
我很不解,皱了皱眉头。
“你到底是想要拖延什么?难道我现在做的事儿会造成什么你不想要看到的严重后果?是和苏眉有关吗?还是……诗雨?!”
蒋亮沉默了半天,重重的叹了口气。
“都不是,陶爷,您就按着您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人算不如天算,我蒋秃子再不信邪,也得信命。这就是命里注定必须要发生的事儿,就算我蒋秃子赖在您脚底下抱着您的大腿,它该来还是得来,呵。”
蒋亮苦笑了一声,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口气严肃了下来。
“陶爷,我知道您最近一直都在查一个会江南纸扎一派法术的神秘人,我和阿眉早就注意到那人了,但他的行踪诡秘不定,我和阿眉轮番跟踪了他好几次,都没能摸着他的底细。”
“什么?!你说的人就是那个……代号叫做眉的神秘人?!”
我顿时心中一惊,“那个人不是苏眉?太好了,那就太好了……”
我长长的松了口气,但蒋亮的语气却越发凝重了起来。
“我和阿眉已经暗中查了那人几个月时间了,阿眉确认他用的鬼画眉……的确就是江南纸扎一派的亲传法术,如假包换。但江南纸扎一派除了你们俩以外,全都死了个绝户,连个鬼也没剩下。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他到底是从哪儿学到的鬼画眉,他还会不会江南纸扎一派的其他法术,直到现在一点儿门道还没能摸着呢。陶爷,阿眉亲口跟我说,她绝不是那个人的对手,您也千万要多加点儿小心。”
“那你有没有查到,那个神秘人跟王玥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紧张的握着手机,手在微微颤抖,汗水一个劲儿的从我的手心里冒了出来。
“十有七八,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阿眉说能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魂魄来冒充本人,除了鬼画眉以外,连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法术能做的到了。”
我狠狠的咽了口唾沫,颤抖着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苏眉姐妹俩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苏笠前辈在世的时候,都曾经把这门法术教给过谁?或者是谁有可能学会了这门法术?”
蒋亮下意识的支吾了几声,我的心脏跳动的越发乱了节奏。
“是……我师父吗?”
蒋亮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我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停的摇着头,我是多希望能从蒋亮的口中听到一句斩钉截铁的否定。
但是……
没有,从蒋亮的反应上,我已经可以明确的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陶爷,这种事儿吧……没有铁证我蒋秃子也不敢胡说八道。您也甭想太多了,这天底下巧合的事儿多了去了,您可别……”
“嗯,我有数了。”
我打断了蒋亮的话,努力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惊涛骇浪。
“配合我作弊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定好了时间我会提前通知你。挂了。”
“哎,得嘞。哎?不是陶爷,您刚才不是说馆子随我挑菜管够的吗,咱什么时候去……”
我没等蒋亮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我把手机随手扔在床上,走到窗户边点了支烟,死死的盯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
“你说,那个叫做眉的神秘人……会是师父吗?”
我没有得到答案,脑海里只是传来了一声不屑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