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多多没理我,转头看向沈紫毫,沈紫毫煞有介事的指了指头顶。
“五十七分二十秒。”
“……???”
我奇怪的抬起头顺着沈紫毫的手指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闹钟模样的符箓虚影又重新出现在了半空中。
三根指针已经停止了转动,时间确实就定格在了五十七分二十秒的位置上。
“哎呀,可惜了,就差了这么一丁点儿。”
梁多多拍着大腿摇头叹气,脸上的神色别提有多遗憾了,活像是只差五块钱的嫁妆就可以跟胡歌求婚成功了一样。
“嗯,雄主……哦不,掌门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比试,本场比试的结果,我输了。”
梁多多耸了耸肩膀,我张目结舌的回头看着众人,大家一起对我碰拳道喜。
我苦笑了一声,其实我心里早就一片雪亮,刚才在我道破天机的时候,一定肯定确定就是超时了。
但既然风水十七雄的所有人都愿意承认我的胜利,那我也只能厚着脸皮接受他们的好意了。
我总不能不识好歹的梗着脖子死犟着非得说我输了吧,没有二十年的脑血栓,我还真干不出那么缺心眼的事儿来。
“哎,这是……”
齐祺突然低着头走到了梁多多面前,我心里一“咯噔”,顿时就叫苦不迭。
满地都是断成了两截的金针银针,还没来的及打扫。
齐祺弯下腰捏起了半根青囊砭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急的哭了起来。
“这……这是青……师爷,你看!”
齐祺眼泪婆娑的把那半截青囊砭递到华神农面前,抹着眼角一声就哭出了声。
“师爷,是我把青囊砭借给陶师叔用的,可我也不知道它能坏掉,这可怎么办……你罚我吧,可就是别把我赶出师门,我不想离开咱百草门。师爷,你说话啊,呜呜呜……”
华神农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半截青囊砭愣了半晌,我低着头走过去,支支吾吾的吭哧了几声。
“华前辈,实……实在是对不住,我刚才施法的时候一不小心……真的不关齐姑娘的事儿,刚才事发紧急,人命关天,齐姑娘也是出于好心才把这套青囊砭借给我的。是我学艺不精,毁了贵门的镇教之宝,我……唉。”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套青囊砭是您祖上传下来的无价之宝,要是我说论价赔偿,就是玷辱了这套青囊砭的身价。不管您要打要罚,都悉听尊便,只要您……”
“你是……用的什么针法?怎么把青囊砭给折断的?”
华神农突然抬起头打断了我的话,神色万分诧异。
我苦笑了一声,只能原原本本的把刚才发生的事儿一字不落的对华神农叙述了一遍。
我隐瞒了天机的真正内容,毕竟十六年前的那段往事对于梁多多的师父来说,并不是个光彩的历史。
虽然他没有亲手杀害赶赴宝瓶山封印“恶灵”的前任掌门们,但我心里却很清楚,他早就推演出了这场阴谋的真相。
但他却故意没把事情当众说破,而是将计就计,想要借夏天的父亲,也就是真正的夏雨的手来让十八位掌门全部都横死在宝瓶山上。
十八个法力高强的怨灵,加上十八块陨铁令牌,在祭魂大阵的催动下,可以成为“恶灵”的美食,让他一瞬间就冲破瓶颈,法力倍增。
等我跟“恶灵”融合之后,凭借我的智慧和他的法力,就会形成强大的力量去抗衡那股神秘的纯黑色邪念了。
直到十八位掌门顺利的破解了师父设下的风水阵法,进入鬼坟之时,这个计划还在完美的一步步推进着。
此时,夏雨露出了他的狰狞面目,在其他十七位掌门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下杀手。
包括已经推演出了这个结果的梁多多的师父在内,所有人都横遭毒手,无一幸免。
按照梁多多的师父的计划,夏雨杀掉十七位前任掌门人的恶行,会激发陨铁棺材里的恶灵的愤怒,让他对夏雨发起致命的一击。
十八块陨铁令牌和十八双冥鞋组成的祭魂大阵,足以让恶灵的法力发生质变飞跃,从而成为十六年后的我的强大助力。
但是……
棋差一招。
千算万算,梁多多的师父却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关键点。
夏雨的命格被夏风替换在了张俊轩身上,恶灵的确是被夏雨的倒行逆施激怒了,他从陨铁棺材里的灵牌中发出了一道强悍的法力,正正的穿透了夏雨的命魂。
但夏雨只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在地上翻滚了一会儿以后,就挣扎着爬起身来,拿起了湘江无事堂的法器和掌门信物,踉踉跄跄的爬出了墓道。
这一幕不光是超乎了梁多多的师父的预料,就连恶灵也惊呆了。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情况,夏雨的命魂明明已经被他的法力击穿,但看起来夏雨只是受了重伤,却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当场毙命。
这件事情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夏雨的命格转移到了张俊轩身上之后,夏风依然对他不放心,又在他身上使用了什么邪术,让他变成了非人非鬼的半死之身。
换句简单点儿的话来解释吧,就是夏雨并不算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活人,所以即便是恶灵击穿了他的命魂,也没能让他“死”透。
因为他的行动力不是完全靠着三魂七魄去控制的,而是一种接近于傀儡术一类的邪法。
而这根控制着傀儡的“牵线”……
就掌握在夏风的手中。
十八掌门的信物缺失了一件,夏雨的魂魄也没能成为祭魂大阵的镇物之一。
祭魂大阵触发失败,恶灵的功力自然也就没能得到提升。
夏雨逃出鬼坟之后一直生死不明,夏天接替了他成为了湘江无事堂的掌门人。
但推演到这里的时候,又一个疑点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直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
那块几经周折,最后通过胡磊的手交给我的无事牌……
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说,她和从鬼坟里逃出去的夏雨之间,一直都在暗中保持着联系和来往吗?
这件事情显然跟任诗雨也有着扯不断的关系,那任诗雨跟夏雨、夏天父女两个人……
又会是因为什么契机而搅和在了一起的呢?
谜团一个紧接着一个接踵而来,我现在也没有心思去仔细琢磨了,结结巴巴的跟华神农解释着青囊砭断掉的原因,整个儿施法的过程我从头到尾都没敢掺杂一点儿水分。
华神农在医术方面是个真正的行家里手,和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二把刀绝对不是同一个层面的水平。
我使用的那套黄泉针法,虽然是结合了风水秘术的术法,但说白了,其本质也要算是针灸的一个种类。
想要在华神农面前耍花枪,我可真没有那么不自量力。
华神农附身捡起了半截乌金针,和他手里的青囊砭放在一起,呆呆的看着两截断针出了半天神。
“这场比试,陕南百草门……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