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将军频频传回好消息,很快就攻占了北漠国三座城池。
北漠国坐不住了,只能派出使者求和。
这个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清安县迎来了早稻的丰收。
让方宁意外的是,北境这边种植的稻子,产量竟然比南方还高,再加上土豆那些作物长势喜人,整个清安县都处于一种丰收的喜悦。
在这上半年,方宁几乎没有歇过一天,不是田间地头跑,就是准备作坊的事。
方宁打算在清安县办个绒花和水泥作坊,增加百姓的收入。
季嘉言和方宇几乎是脚不沾地,在方宁从靖临关回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百姓收割早稻,方宁带着县丞主簿去看他们今年上半年的成绩。
那一大片金黄的稻田随着风一层层翻过去。
县丞和主簿双眼通红,他们也从未见过收成这么高的稻子。
这半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会儿浓浓的成就感涌上来,让他们自豪不已。
县丞说:“光是这上半年的稻子,百姓们交了赋税之后,应该还能余一半,再加上晚稻,今年再也不用饿肚子了!大人,你说让百姓不再饿肚子,你真的做到了。”
主簿笑着道:“很庆幸被外放来清安县,能跟大人共事,若是换成以前被外放到这种地方来,只怕是早就每天混日子了。方大人,谢谢你让我知道,事在人为。”
“除了稻子是本官培育出来的,其他作物种子都是六殿下派人出海寻找回来的,其实有没有收成本官也不知晓,幸好老天没有辜负我们。”方宁望着稻田,“这是本官见过最美的丰收季节。”
“哈哈哈,那大人晚上要不要喝上几杯?”
“那自然是要的,早稻丰收这样的大喜事,还不值得我们好好庆祝一番吗?”
“要不了几年,这清安县就要成为北境的粮仓啦。”
方宁也是这么觉得的。
“对了,石襄县那边如何?”方宁想起温泽洛。
她整天忙得不停,上一次和温泽洛通信还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
“前些日子听说石襄县那边的稻子也挺不错的,不过温大人手段比较温和,没有像方大人你这样雷厉风行,愿意改稻种的人不算多。不过相信过了今年,明天会大有好转。”
“哈哈哈,这样的话,衍之就要输给我了,是要好好喝上几杯了。”
方宁心情极好。
“走,咱们过去看看。”
县丞和主簿都很无奈。
他们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愿意接近百姓的县令。
小小年纪,行事作风真的超出他们想象的成熟。
百姓对方宁的爱戴,是他们难以望其项背。
这不,方宁还没走进,正在收割的百姓就瞧见了,大老远跳起来挥手大喊:“大人,大人。”
方宁笑着挥手回应他们,朝最近的百姓走去。
稻田里老人连忙道:“大人你怎么来了?这会儿的稻田很扎人呀,要不你还是到边上去吧,不然一会儿你的腿很痒的。
方宁摆摆手,“无妨,以前在福田村也不是没下过地干活。怎么样,本官没有说大话吧?今年还会不会饿肚子?”
“光是这早稻的收成,就比往年早晚稻加起来还要多,而且往年我们种的田比今年还要多五六亩,这哪儿能比呢?这会儿就算是辛苦,我心里也是乐呵的,这一担子的稻谷可重了!”
老人笑得是见牙不见眼。
种田不就是看天吃饭吗?
没有收入,那一家子都没有活头。
“我跟我儿子算过了,早稻交了赋税还能剩一半,再加上晚稻的收成,省着点明年的粮食都有咯。大人,你可这是咱们清安县的福星啊。”
“哈哈哈,你们日子好了可是本官的政绩,本官自然要尽心尽力的。总之,本官许下的承诺绝不食言。”
“对了大人,这大家都丰收了,粮食是不是会贱卖啊?”
“不会,放心吧,本官不会让粮商压价的。”
方宁向他们保证。
如果粮食丰收,粮商死命往低的压价来收,那苦的还不是百姓?
方宁自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北境比西北好多了,西北那边是真的很难种水稻,大梁的疆域这么大,粮食哪会有多余的呢?
而且朝廷也需要囤粮,有司玉衡在,定然不会像往年那样出现官商勾结,坑害百姓的事。
“有大人这句话就放心了,这两年就指着田里的粮食把家里的房子盖上。”
“到时候县城里还会办作坊的,等农闲的时候,你们可以到城里看看能不能寻些短工来做。虽然现在清安县依旧很穷,但是要不了多久,清安县一定会富裕起来的。”
“现在能吃饱穿暖,我已经很满足啦。还有,大人啊,那种子的钱等卖了粮食就还给官府。我们丰收了,这稻种就算我们买的,这是你当初说的。”
“放心,这笔账本官都记着呢,一个都躲不掉,到时候有人赖账,本官就亲自上门催收,看谁敢欠?”
方宁跟老人开玩笑。
县丞和主簿见状,不由得佩服方宁。
也只有方宁,到哪儿都能跟百姓打成一片。
他们刚来清安县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方宁的,因为方宁年纪太小。
后来他们才明白,年纪真的不代表当官如何。
反正他们要跟方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他们也是从方宁身上看到,将百姓放在心上,百姓才会相信你,要推行什么政策才能得到百姓的配合。
不过方宁的行事作风,他们不能全都学到,首先就没有方宁那样文武全才。
谁敢单挑一群官兵都剿不了的悍匪?
方宁做到了!
谁敢上来就对地头蛇动手?
方宁他就敢。
总之,无论是胆量还是魄力,方宁都远超朝中文武百官。
方宁在稻田转悠一圈,心满意足回去了。
这样的话,县衙距离还清季嘉言的债务也不远啦。
在北漠国使者到达京城的同时,清安县早稻丰收的消息也穿了过去。
皇帝比看到北漠国求和还要高兴。
“哈哈哈,朕果然没有看错人,方宁真是个奇才啊。来来来,看看,清安县早稻丰收了!”皇帝拿着奏折,笑得合不拢嘴。
“嗯,石襄县也不错,温泽洛能做到这种程度,比他父亲厉害多了!哼哼,要不是有方宁在长平县,他老子能有那样的政绩?”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监连声道喜,“皇上治国有方,知人善任,才有清安县和石襄县的今天。”
“少拍马屁,要不是小六举荐他们二人去那,朕可看不到今天这个好消息。”
皇帝瞪了太监一眼。
可一想到方宁是个女子,皇帝心里就有种酸溜溜的感觉。
怎么大梁就找不出一个能跟方宁比肩的男人呢?
将来方宁嫁给他的小六,退出朝堂,好像有点可惜啊!
皇帝这会儿就开始惋惜了。
让大梁损失这样一名人才,退居后宫,真的是大梁的损失。
他还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大梁的太平盛世呢。
要不,让女子入朝为官?
皇帝升起前所未有的想法,干脆让小六另外娶一个女人算了,和方宁当君臣好像更适合大梁。
如果太监这会儿看出皇帝的心思,肯定会劝皇帝:您这想法太危险啦!
开心过后,皇帝就开始办正事,让人传司玉衡、陆丞相以及六部尚书来御书房,商议北漠国求和一事。
陆丞相最近在朝中的地位已经尴尬得不能再尴尬。
先是他的门生接二连三因为北境那边出事,不是被砍头就是罢官流放,总之是元气大伤。
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因为陆丞相从来就没猜到过司玉衡到底什么时候会出手,从哪方面下手。
皇帝也对他诸多不满,不止一次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训斥他,令他颜面尽失。
陆丞相越发觉得自己若是不早些做点什么,陆家很快要玩完的。
他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快步朝御书房走去。
陆丞相在半道碰上了司玉衡。
此时六部尚书还未过来,只有两人一同朝御书房去。
“六殿下。”
“陆丞相。”
司玉衡微微颔首。
如今的司玉衡,再也不是那个刚刚从民间回来的皇子了。
他在朝中的声望越来越高,位置也越来越稳固。
虽说很多老狐狸不站队,但都有隐隐偏向司玉衡的趋势。
陆丞相不止一次后悔。
如果在司玉衡入京之前杀了他,如今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么多事了?
“陆丞相是不是还在想北境的事?”司玉衡忽然开口。
陆丞相吓了一跳,很快定下心神,“皇上召见,不就是为了北境的事吗?”
“北境的矿场在工部手里,清安县和石襄县也不再是地方家族的地盘,对了,这两个地方的早稻都丰收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大梁在北境又多两个粮仓,届时北漠国再想打仗,就得考虑耗不耗得起了。”
陆丞相的心咯噔。
他自是知道清安县和石襄县早稻丰收的事。
但他不太明白司玉衡这个时候提是什么意思。
“这是好事,往后靖临关就更加固若金汤了。不过殿下,这样任由北境发展,不怕靖临关拥兵自重?毕竟粮草不受京城牵制,他们可是自由很多啊。”
“那陆丞相觉得应该怎么做才好?”司玉衡反过来问陆丞相。
陆丞相哑然。
他也就随口这么一说而已。
“殿下想必已经有应对之法了吧?”
“没有。”
司玉衡很坦白。
陆丞相:“……”
他暗骂司玉衡滑不溜秋,为了避免被套话,陆丞相索性沉默了。
司玉衡也没再出声。
但在快到御书房的时候,司玉衡又忽然道:“前些日子,我救了一个可怜的女人,陆丞相猜她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陆丞相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遍体生寒。
明明司玉衡的语气很正常,而且更像是试探他,但他依旧恐惧了。
“不知道六殿下想说什么?”陆丞相强装镇定。
“她说要找儿子陆知夏,但我听说陆知夏母亲早已去世,你说是什么人冒充她呢?”司玉衡顿住脚步,定定地看着陆丞相。
陆丞相闻言,浑身血液都像是凝滞了一样。
他下意识否认:“此人定是冒充的,还望六殿下将此人交给我,让我好好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人指使她来诬陷我们陆家的?”
“哦,那女人可没说陆家什么不是,她就是说她儿子叫陆知夏,仅此而已。”司玉衡笑笑,“陆丞相为何如此紧张?”
“事关陆家名声,我自然是担心的。不知那人如今在何处?六殿下可否告知?”
“不能,因为我也在查这件事,众所周知,方宁是我的学生,而陆知夏拜方宁为师,算起来,陆知夏是我徒孙,既然是我师门的事,我自然要查清楚其中的真相。”
“殿下说笑了,知夏哪有福分成为殿下的徒孙?他是那样的不争气……”
“陆丞相你错了,陆知夏并没有不争气,他如今在漠北军中已经立下不少战功了,相信不久的将来,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武将。对了,还要恭喜陆丞相才是,家中文武双全。”
陆丞相听了,非但没有喜悦,反而还恨不得立刻去漠北杀了陆知夏。
可惜,他的手伸不到漠北!
当年他就不应该放过傅瑜君的,让傅瑜君将陆知夏生下来,如今成了他的致命的弱点。
都怪他当年色字当头,为了猎奇,让陆知夏出生了。
因为陆立的不中用,他想着要是能将陆知夏培养起来,也是不错的选择。
傅瑜君一直神志不清,以为陆知夏是陆立的儿子,陆言辛在他的教导下,很早就疏离了父母,而陆立肯定是不敢将陆知夏的身世说出去。
结果没想到,陆知夏就是个冥顽不灵、浑身长满了反骨的孽种。原本打算将陆知夏踢到万松书院,在伺机毁掉他的,谁知……
“殿下说笑了。”陆丞相思绪百转千回间,悄然握紧双拳,干笑着敷衍司玉衡。
“陆言辛如今在翰林院,陆知夏在漠北军中,可不就是一文一武吗?看来陆家要打破世家习惯,要出文臣武将咯,哈哈哈……”
司玉衡说罢,朗声大笑越过陆丞相。
陆丞相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甚至有些止不住地发抖。
他死死盯着司玉衡。
再一次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杀了司玉衡?
一想到陆知夏身份暴露后,自己会身败名裂的下场,陆丞相就恶向胆边生。
司玉衡和陆知夏都要死,不然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