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当然是收了,但记不记得这位潘老爷就难说了。
主上正因为杜家的事,迁怒于潘家,如今也不过是利用潘家除掉玉衡和方宁罢了。
当然,这些事男人是不会跟潘老爷说的。
潘老爷还沉浸在搭上贵人这条线的喜悦中,满心以为有贵人护着,就能安然无恙。
殊不知,贵人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这段时间,暂且按兵不动。潘老爷也要小心杜家,杜家现在穷途末路,万一狗急跳墙,可能会做出对潘家不利的事。韦家已经咬了潘家一口,不能再被杜家撕下一块血肉。”
“嗯,这件事我有分寸的。对了,怎么还没有玉衡死了的消息传出来?”
“玉衡是玉明复的侄子,身上或多或少会有些什么吊命的药,总要苟延残喘几日的。”
“不是说方宁的父亲是神医吗?万一请过来把人救回来呢?”
男人笑了笑:“那边也已经派人过去,方辞年到不了定和城。”
而说到不了定和城的方辞年,正在被尤安背着连夜赶路。
速度快得他都要耳鸣了。
但尤安丝毫不敢停顿。
他们是昨天开始出发的,如今已路程已经过半,就等赶去约定的地方,把方辞年交给尤平了。
尤安也不知道自己主子到底在做什么,突然间让他将方辞年带到定和城。
他也不敢多问,而方辞年似乎也提前收到了主子的信,他表明来意后,方辞年带上东西就跟他走。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约定好的地点见到了尤平。
“如此磨蹭。”尤平沉着脸,“乌龟都比你快。”
尤安:“……”
比他快的那不叫乌龟,叫神龟!
“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尤安忍不住询问。
“中毒了,生死不明。”尤平道,随后看向方辞年,“方大夫,有劳你跟着赶路了。”
听说司玉衡又中毒,方辞年哪里还坐得住?
“那咱们快走吧,不要耽误时间了。”方辞年着急地道。
他记得自己当初已经给玉衡解毒了,怎么现在又中毒?难不成是余毒没清干净?方辞年怀疑自己,他不可能犯错,是有人要追杀玉衡吗?
尤平点点头,在方辞年身边半蹲下,示意方辞年上来。
方辞年也不矫情。
他两条腿赶路的话,赶到人都凉也到不了定和城。
尤安也想跟上去。
结果却被尤平眼神制止了。
两人也一起搭档多年,早已培养出非同一般的默契。
这是要他返回同州城护着方家的人。
虽然已经别的小伙伴在同州城暗中保护,但尤安比他们更熟悉同州城,留在同州城是对的。
“你们路上小心。”尤安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人已经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尤安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主子,你可别为了方宁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啊!”
人间不值!
尤安站了一会,也跟着返回同州城了。
……
次日。
天一亮,方宁就去查看司玉衡的状态。
陆知夏见方宁过来,便起身去了茅房。
司玉衡双眸紧闭,以往绯红水润的薄唇此刻也变得没有什么血色,安静又脆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会屋内没有其他人,方宁凑近司玉衡,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轻声问道:“你要是装的,就眨眨眼。”
司玉衡毫无反应。
方宁叹了口气。
“再不睁开眼,我就要对潘家动手了。”
“到时候坏了你计划,可不要怪我?”
“少东家,你怎么变得这么弱鸡了呢?”
……
不管方宁说什么,司玉衡都没有反应。
方宁望着司玉衡,不一会儿,就有脚步声走来。
但这脚步声不是陆知夏的。
方宁眉心微蹙:谁会这么早过来?
她心思一动,藏到了柜子后面。
方宁个子矮小,柜子将她的身形藏得严严实实。
陆知夏离开的时候,是把门关上的。
外头那人推开门进来,又探头往外张望了下,然后小心翼翼把门关上。
方宁一看,居然正义堂的一个名叫白玉刚的学子。
白玉刚不是跟方宁一同考试进来的,而是万松书院去年招收的学子。
他性情孤僻,很少跟其他同窗来往,存在感也很弱。
要不是白玉刚一大早出现在这里,方宁一时半会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同窗。
白玉刚来到床边,神情十分紧张。
紧接着,他高高举起握着匕首的右手,朝司玉衡的心脏位置狠狠刺下去。
方宁身形一闪,冲过去想要制止白玉刚。
却不料床上躺着的司玉衡倏地坐起来,面无表情地打掉匕首,狠狠掐住白玉刚的喉咙。
方宁吓了一跳。
敢情刚刚她说那么多话,司玉衡都听到,故意装作不醒!
窒息的感觉袭来,白玉刚的脸憋得通红。
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然而司玉衡的手却像钳子一样,纹丝未动。
“潘家?”司玉衡开口了,嗓子有些沙哑,声音不大,气势依然。
“放、放开我。”白玉刚艰难发出声音。
司玉衡捞起白玉刚的匕首,指着白玉刚的太阳穴,松开了白玉刚的脖子。
白玉刚得到呼吸,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再乱动,这把匕首就不长眼了。”司玉衡淡漠地道,“为什么要杀我?”
白玉刚绷紧了身子,满脸惊恐:“我、我没想杀你。”
司玉衡一刀划过去。
鲜血淋漓的伤口从左边太阳穴蔓延到嘴边,触目惊心。
白玉刚惨叫,却恐惧地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有这么一道伤疤,白玉刚这辈子都不可能入仕了。
司玉衡已经断掉他的科举之路。
“我这人耐心不是很好。”
白玉刚捂着都是血的脸,扑通跪了下去。
“你嗜赌如命,流连赌坊,还不起赌债,所以拿我的命去跟潘家换钱?”
白玉刚连连磕头。
“潘家给你多少银子?一千两还是一万两?”
白玉刚比了个巴掌。
“五千两?”
他摇摇头。
“五万?”
依旧摇头。
“五百?”
白玉刚连连点头。
司玉衡神色看上去很平静,喜怒难辨。
但方宁知道,这会的司玉衡很恐怖。
五百两买大佬的命?
这是看不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