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夏其实更适合从军。
他太单纯,朝堂那种地方真的不太适合他。
陆知夏是个不合格的纨绔弟子。
哪怕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依旧不像他的家人那么心狠手辣。
这样的人,入了朝堂不是羊入虎口吗?真的斗得过陆丞相这种老狐狸?
方宁不乐观。
“人总会成长,也会有一些事让陆知夏彻底转变过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只需要好好指点陆知夏,剩下的事有我。”司玉衡看出方宁的怀疑,解释道,“陆家比你想象中还要腌臜。”
方宁微微蹙眉:“该不会你前世的死跟陆家也有关系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事,倒也不必上纲上线,跟陆家掰扯个什么。站在陆家的立场,是没有错的。”
“那你这不是报复?”
“我这不叫报复,一个大有用处的家族,留着有什么不好?只是给他们换了个家主罢了。”
“说得这么正义凛然,我都差点信了。”
这不叫报复,什么才是报复?
只不过温水煮青蛙更需要耐心罢了。
“我知道你这么多秘密,你就不怕我哪天带着去投诚,换个美好前程。”
“叛徒不会有好下场。”
司玉衡甚至看都不看方宁一眼,笃定方宁不会做这种事。
“你对我可真自信。”
“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罢了。”
方宁想了想,凑过去笑眯眯地压低声音:“少东家,要不我们商量一件事吧?”
“嗯?”
“要是你能成功上位,能不能给我一个闲散的爵位,让我当个咸鱼?”
“方宁。”
“嗯。”
“是时候歇下了。”
“你让我做梦?”
司玉衡一脸的你明白就好。
方宁:“……”
靠,小气的家伙。
方宁走回自己床前,翻出之前做了一半的羽毛笔,就着昏暗的烛光继续。
司玉衡不甚赞同:“夜间做这些颇为伤眼,你还是早些歇下吧,别小小年纪就把眼睛折腾坏了。”
“没事,我心中的有数。”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时候还怎么早。
这羽毛笔放了那么久,还差一点点就能做好,要不是今天想起来,她都忘记了这回事。
总不能老是让司玉衡嫌弃她的毛笔字!
她也有自己擅长的书法好吗?
两刻钟后,方宁的羽毛笔终于大功告成。
她抽了一张废弃的纸写了一下,虽然没有钢笔流畅,但总算是她熟悉的了。
方宁在空白的纸张上,一口气写了两首诗,然后拿到司玉衡面前:“来,少东家仔细看看,我这字如何?”
落笔遒劲,力透纸张,虽然排版很奇怪,但司玉衡看了之后,倒是赞赏地点点头:“跟你平日的字确实差别有些大,这字写得很好。”
方宁正要得意,司玉衡又开口道:“所以你的字什么时候才能有长进?能有你现在这字的风骨?”
方宁:“……”
“少东家,你踩一捧一挺好的!”
“字是主考官对你的答卷第一印象,字若是写得不好,印象分就少了。方宁,不要小看科举任何一个细节,虽说实力为上,但运气更重要!”
乡试是一个州城最厉害的考生在比,而会试是全国最厉害的考生在比,至于殿试那更是佼佼者。
能走到那一步,运气反而比实力更重要。
“我当然知道,但平心而论,是你对我要求太高而已,我觉得我的字在书院还是算不错的。毕竟,我才练了两年而已。”
“两年不是你骄傲的资本!把那支笔拿来给我瞧瞧。”
司玉衡转移了话题。
再说下去,小孩又该不高兴了。
这是个要哄的小孩。
方宁将羽毛笔拿过去。
司玉衡试了一下。
但由于拿笔姿势不对,写出来的字让他很不满意。
方宁低笑:“原来也有少东家不会的啊?”
司玉衡瞥了她一眼。
方宁立马止住笑意:“我教你。”
她坐过去,示范给司玉衡看怎么拿笔。
司玉衡一看就会。
虽然运笔还是有些别扭,不如已经习惯的毛笔流畅,但写了几个字之后,便逐现风骨。
方宁:“……”
她想掀桌。
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啊!
她学了两年的毛笔字在司玉衡看来还不咋地。
但司玉衡才用羽毛笔写了几个字,在她眼中就是已经很行!
这算不算是降维打击?
方宁幽幽盯着司玉衡,像是要将司玉衡盯出一个洞。
司玉衡察觉,微微侧首看着她:“怎么了?我这样写不对吗?又或者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问题,就是觉得,你生来就是为了打击别人的。”方宁没好气,“不过,想想你也曾受挫,我忽然又觉得有些安慰了。”
“你怎么知道我这受挫是不是故意的呢?”司玉衡反问。
方宁面瘫脸。
天已经被聊死了。
睡觉,没啥好说的!
“你自己玩吧,我睡了,晚安。”方宁翻身上床。
司玉衡失笑。
“真是小孩子。”
他无奈地摇摇头。
方宁听到这话装死不出声。
……
陆知夏不知道怎么的,方宁对他的要求好像越来越高。
文武都抓得很严。
接连几天,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每天早上睁开眼到闭上眼,他就没停过,就连梦中都也还在继续。
陆知夏觉得自己累得像条狗。
甚至见到方宁都想躲起来。
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思在方宁的拳头下都化为乌有。
这小孩简直不是人。
就连罗启仁都对陆知夏深表同情。
反倒是余登元和周墨书拍手叫好。
万松书院少了一个小霸王,多了个积极上进的好学生,他们当然高兴。
在训练陆知夏的同时,方宁也时刻注意着定和城的风向,尤其是杜家的命案。
一如司玉衡所说那样,杜家发生这样的丑事之后,潘家落井下石,杜家生意一落千丈,偌大的家族,风雨飘摇。
至于半山腰挖出尸骸这件案子,也已经水落石出。
而凶手正是那天盛世书院心虚的徐夫子。
这件命案里藏着的故事和死者的一片痴情,也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遇人不淑,不分男女。
碰到人渣,一定要先跑,不然留下来的会是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