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转身走到外面,将那个女人拍醒。
那女人看到方宁,吓得尖叫。
“你再喊,吵醒那些贼人,下场会很惨!”方宁捂住她嘴巴,淡淡说道。
大概是方宁的眼神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女子渐渐平静下来。
“起来,跟我进来。”方宁给她丢了一瓶药。
女子不敢耽误,爬起来抖着腿跟方宁进去。
“给这些人上药。”方宁指了指地上已经残缺了的男人。
女子又差点叫了出来,却在对上司玉衡没有温度的眸子时生生止住了。
她抖筛似的来到那些男人那,忍着恐惧跟恶心,将药粉撒在伤口处,替他们止住血。
等她做完这些,司玉衡大马金刀坐在那,淡淡开口问道:“好好交代,兴许还有活路,否则你必死无疑。”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女子跪下,砰砰磕头,“奴家真的没有要害陆公子的意思,奴家也是被他们逼的。”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奴、奴家本是定水河上金凤楼画舫上的清倌,弹琴卖艺……”
在女人的讲述中,方宁听出再老土不过的英雄救美的桥段。
只不过这个桥段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中二少年热血意气,看不惯他们欺负女子,于是便和这个青楼女子相识。
交谈之中,陆知夏发现这女子很了解自己,便引为知己,时不时去画舫上听她弹琴,聊一聊天。
偶尔会在女子不去画舫的时候来女子住处听琴。
陆知夏虽叛逆,但也没有放纵自己,跟青楼女子不清不白。
金凤楼的幕后老板是潘家,给陆知夏设套也是潘家指使。
他们知道陆知夏今天旬假,便让女子早早给陆知夏递信,将陆知夏引到这里来,给陆知夏喝了带料的茶。
为什么以前不行动?
因为一开始陆知夏对她还是很戒备的,从不吃喝她端来的东西。
也是这一两个月,陆知夏才渐渐对她多了几分信任。
方宁觉得恶心,对一个少年做这么恶毒下作的事,也不怕最后被反噬:“毁掉陆知夏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可知道陆知夏什么身份?”
“奴家知道,但奴家身不由己。”女子趴在地上,战战兢兢。
“他们为什么让你这么做?”
“奴家不知,他们没有告诉奴家。”
“陆知夏欺负过你?”
“没有,陆公子很尊重我,他每次找我都是听琴,除此之外,从不逾矩。”
“怕不是你想抱上陆知夏大腿,飞上枝头当凤凰吧?什么叫身不由己,明明有着自己的算计,果真是当了婊子的人都喜欢立牌坊吗?”
这女人脸色惨白。
方宁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想知道。
“还不快将你知道的说出来?你以为你能瞒得过去?我告诉你,不要心存侥幸,你猜我要是向潘老爷要你卖身契,他会不会给我?”方宁阴恻恻地恐吓这个女人。
那个无头的尸体和地上被割了子孙根的男人让女人心胆俱裂。
与此同时,司玉衡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把匕首。
匕首的反光照到女人的眼睛上,让她下意识闭上眼。
下一刻,只听得笃一声,她吓得睁开眼一看,那把匕首不偏不倚在距离她大腿咫尺处插入了地面。
女人浑身发抖,再一次磕头:“奴家什么都说,公子饶命。”
接着,她如竹筒倒豆子般,将剩下的事也交代了出来。
“奴家知道的不多,只是有一日听见他们说,陆公子是被陆家抛弃的人,即便是丞相的嫡孙也没什么用。他们要废掉陆公子,让陆公子成为丞相府的耻辱,还、还说……”
女人支支吾吾不敢往下说。
“说!”方宁喝道。
“说贵人不喜欢他。”
“贵人?”
“奴家真的不知道贵人是谁,他们没说,公子明察。”
方宁看向司玉衡。
司玉衡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看向女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便是我不杀你,你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定和城。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一是从这里走出去,二是变成一个哑巴!”
女人闻言,惊恐瞪大双眼:“公子饶命。”
司玉衡面无表情,对于楚楚可怜的美人求饶无动于衷。
方宁:“……”
还真是面冷心硬。
每次都觉得司玉衡很好,司玉衡总能及时让她记住,他不是好人。
司玉衡将一瓶药抛给她。
女人过了一会,知道求饶无用,绝望地将那瓶药捡起来,咬咬牙灌了下去。
没多久,她就抓着自己喉咙满地打滚,满脸的痛苦。
司玉衡稳坐如山,就这么冷眼看着女人挣扎。
方宁打了个寒颤。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是个女的,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
自己死了倒是没有关系,就怕会牵连到父母,那是她的软肋。
女人从一开始的惨叫到后来声音渐渐沙哑,直至发不出声音。
她面色苍白躺在地上,嘴里溢出殷红的血。
她的嗓子彻底废了,再也唱不出小曲……
这跟杀了她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走不走?”方宁问司玉衡,在这种满地鲜血还有几坨肉的房间里,她真的待不住。
“再等等,还有人没来。”司玉衡纹丝未动。
“谁?”
“要杀陆知夏的人。”
方宁想起那个男人。
他真的要杀陆知夏?
“陆知夏当时分明是要出城回书院的,他却故意激怒陆知夏。”
“她不是说是她将陆知夏引过来吗?”
司玉衡摇摇头。
送信去万松书院的又不是这女人的人,她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既然要毁掉陆知夏,幕后策划的人当然要摘清自己。
陆知夏再怎么样也还有个当丞相的爷爷。
方宁觉得朝堂太错综复杂,她得到的信息不多,有时候很难从中判断出关键信息。
所以,她时常觉得自己在司玉衡面前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因为司玉衡已经安排好一切!
方宁认清了这些,也放弃挣扎。
在保持自己理智和判断的同时,当个被带飞的咸鱼也没有什么不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昏昏欲睡的方宁猛地打了个激灵坐直身子。
“他们来了!”
她听到了脚步声。
司玉衡起身,将地上的男人踢到一边,走到方宁身边往她腰间一抽,将那柄软剑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