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想了想,再度追上去,扯住司玉衡的袖子。
“你到底怎么了嘛?”司玉衡停下脚步后,方宁跑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好好的,我跟你说话也不理我。如果我错了,你直接说可以不?”
司玉衡望着方宁。
他也觉得自己在肚兜这件事上有些无理取闹。
但不管他怎么劝自己,只要看到方宁,就忍不住想要生气。
“因为肚兜这件事?”方宁试探性询问。
司玉衡还是不说话。
当方宁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叹了口气:“我还以为那件事过去了呢,少东家,不用这样的。”
说完,方宁顿了顿。
她组织了一下措辞:“在我看来,那是能为思思洗白的证据,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想法。”
司玉衡还是不说话。
方宁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她踮起脚尖在司玉衡耳边低语:“我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也不是不挑的,哪会什么人都看上呢?”
她是女人啊,能对肚兜有什么坏心思?
最多也就研究一下这种布料好不好穿,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还不如后世的内衣舒服呢!
司玉衡目光幽深:“你真以为是这件事?”
“难道不是?”
她猜错了?
“既然说要参加府试,为何不好好念书,整日里想着吃的喝的?”
“我有吗?”
“前日,你跟季嘉言说烤鹅好吃,昨日,你跟季嘉言说薯条不错。”
方宁仔细想了想,她好像就跟季嘉言提了一下而已。
这叫整天想着吃喝?
方宁怀疑司玉衡在掩饰什么。
但是司玉衡神色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少东家你不对劲。”她说出自己疑惑。
司玉衡冷笑,越过方宁走了。
方宁没有再追上去。
她总觉得司玉衡在无理取闹,但是她没有证据。
不过,方宁发现,就说了刚才那番话后,司玉衡再回来对她没有了之前的冷冰冰。
啧,看不出这少年还有傲娇的一面的。
方宁有些无奈摇摇头,只能拒绝季嘉言跟她探讨吃喝,免得严厉的夫子又揪他过错,找她麻烦。
蒋子兴的命根子没保住。
美月的孩子也没保住。
蒋家都疯了,喊上亲戚好友,跑到徐家村闹事去,要徐家赔银子,除此之外,蒋家还找人写状纸告官。
就在徐家村鸡飞狗跳的时候,县衙来人报喜,说是方宁拿到了县案首。
这下,整个福田村都轰动了。
方老太更是高兴得差点晕过去。
吓得方宁赶紧将人扶住,生怕方老太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喜,变成惊吓。
季嘉言帮着打赏来报喜的人,方家老宅好生热闹。
作坊下工后,所有人都来了方家这里,要蹭方家的喜气:
“这么说来,宁宁是县试第一,那考上秀才的可能性是不是很大?”
“咱们福田村终于要出一个秀才了吗?”
“太好啦,宁宁要加油啊,咱福田村就靠你争光了!”
“现在宁宁已经给我们争光啦,哈哈哈,县试头名在我们村呢!”
……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从徐家村闹事回来的蒋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没被气死。
如果不是方宁,蒋子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竟然还成了县案首?
蒋家咽不下这口气,嚷嚷着要去方家闹事,要方宁赔银子。
结果蒋家人刚闯入方家的院子门口,方宁就看到了他们:“来讨打是么?”
蒋家的人顿时被方宁吓到。
“你们敢踏入这里半步,我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方宁,我儿子被你害成这样,你必须给我个说法,赔我一千两银子!”蒋子兴娘恨恨地盯着方宁,眼神跟淬毒似的。
方宁笑了:“我逼你儿子睡别人媳妇?我逼你儿子污蔑江思思?还是我逼你儿子让人大肚子?姓蒋的,别以为我方宁是个孩子,就任你们拿捏。”
“你不赔偿银子,那我就告到县衙去,让你这县案首也拿不到!”
“你个贱妇,敢去试试!”
方老太说着就要扑过来。
方宁拉住方老太:“奶奶,这事不用你来,我自己解决就行。”
方宁转身就进了厨房,然后提着菜刀出来,走到蒋家人面前。
蒋子兴娘看到菜刀就打了个寒颤。
方宁倏地将菜刀架在她脖子上:“要银子吗?我要你的命好不好?”
“杀人啦,救命啊!”蒋子兴娘失声尖叫,脸上血色尽褪。
“给你脸当我好欺负?自己没管教好儿子被人教训,敢怪到我身上?”方宁嗤笑,抬脚一踹,把蒋子兴娘踹飞出去。
蒋子兴娘狠狠摔在地上,惨叫出来。
方宁的菜刀脱手而出,砰一声,插在蒋子兴娘脑袋旁边。
“啊……”
蒋子兴娘大叫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蒋家其他人见状,魂飞魄散。
“还要银子吗?”方宁问,“你们有胆子就去县衙告我,我倒要看看县令大人要不要打死你儿子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听说与人私通,是要被沉塘的,啧啧啧,哦,你们还敲诈我,估计这大牢也是蹲定了。哎呀,你们快去告我,我等着呢,说不定以后就不用见到你们了!”
此话一出,蒋家人都被吓到了。
说到底,他们虽然很少在村里,但本质上还是庄稼汉。
蒋子兴又是个读书废物,能仗着识几个字吓唬村民就算了,在真正读书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们不敢吭声,赶紧带着蒋子兴娘离开。
生怕方宁等会就将菜刀砍到他们头上来!
等他们走了之后,方宁将地上的菜刀拔出来。
这招真好使,百用百灵啊!
“蒋家那些个没脸没皮、黑心肝烂肺的玩意,这就是他们报应,我呸!”方老太冲着蒋家的方向破口大骂。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接了这么一句话:“蒋子兴做出这种事,不是败坏我们村年轻人的名声?这以后要怎么说亲啊?”
方宁一听,妙啊!
“对对对,蒋子兴睡别人媳妇,以后谁还愿意嫁到我们福田村来?”
“他娘的,我儿子的名声岂不是被他给败坏了?”
“村长村长,不行啊,蒋家这么不要脸,得将他们赶出去才是,不然以后年轻人怎么成亲?”
村民们吵了起来。
余东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想起蒋家的德行,他脸色又有些难看。
污蔑江思思不够,这会还想将方宁的县案首给坏掉!
其他事余东可以忍,但是方宁这件事不能忍。
读书人是福田村的希望。
要是往后还有别家的孩子也考上了秀才,蒋家也这么闹怎么办?
他自问没有方宁那种魄力,能制住泼妇撒泼!
余东琢磨着,在送县衙报喜的人离开时,他塞了银子给那衙役:“官差大哥,方才的事你也看到了,我们真的被那样的人逼得走投无路,方宁好不容易中了案首,他们就像将案首给撸下去……”
“放心吧,我们会回去禀告大人的,大人向来爱护读书人,绝不会让那些泼妇败坏读书人名声。”衙役会意,连忙向余东保证。
有了这句话,余东的心就放回了原处。
蒋家不做人,就别怪他也不讲情面了。
给过蒋家机会,蒋家自己不珍惜,怪谁呢?
余东回到方家老宅。
方家还在因为方宁中了县案首高兴。
村民们问方宁:“宁宁,要不明天摆个流水席庆祝一下?”
“不了不了,我这还要准备府试和院试呢,暂时没有时间。这样吧,若是我能考中秀才,我就在咱们村摆一次流水席怎么样?”方宁拒绝的同时,也留了后路,“主要是我担心自己只是中了县案首,要是后面落榜了,别人知道会笑话不知天高地厚!”
“呸呸呸,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一定能中秀才的。”
“没错,咱们列祖列宗都保佑着你呢,虽然不是同一个祖宗,但同一个村,也是一样对不对?”
“宁宁你安心念书,等你中了秀才,咱们再好好摆一顿。不过你压力不要那么大,尽力就好,反正才十岁对不对?”
……
村民们赶紧安慰方宁,生怕方宁太紧张。
“我会全力以赴的,争取不辜负你们期望。”方宁向他们保证,“我还小,有的是机会!”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考上的!
司玉衡看着方宁,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
大伙又说了些鼓励的话,这才纷纷离开方家老宅,让方宁好好念书为府试和院试做准备。
府试就在十天之后。
等人都离开之后,司玉衡已经回到房间,方宁兴冲冲进来。
“少东家,我拿到县案首了!”她眉眼弯弯,“没有辜负少东家,”
“接下来还有府试和院试,好好去准备。”司玉衡抬眸,“别自大。”
“我知道的,少东家放心吧。”
司玉衡点点头。
片刻之后,方宁问:“少东家,你没什么要奖励给我?”
司玉衡:“?”
“一般学生优秀,老师都会奖励学生的啊。”方宁不客气地伸出手。
司玉衡:“……”
但是看着方宁这种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又有些好笑。
“等你府试和院试都拿到头名,我就奖励你。”司玉衡将她的手推回去。
“三份?”
“嗯,三份。”
他高兴,也未尝不可。
三份礼物而已。
“少东家你真好。”
“不要总是这句话,念了这么多书,只记得这个了吗?”
方宁嘿嘿干笑:“少东家你是好人。”
司玉衡深深吸了口气。
罢了,他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过蒋家那边……
蒋家浑然不知自己招惹了什么人。
不过因为方宁的狠劲,他们根本不敢再去招惹方宁了。
但是跟徐辉的仇恨却不能不算。
蒋子兴知道自己从此能人道之后,将徐辉恨之入骨。
有力气拿笔之后,第一时间写了状纸,入城告状。
他觉得自己是读书人,高人一等,县令一定会帮着他的。
毕竟徐辉有前科在!
可蒋子兴万万没想到,这是自寻死路。
蒋子兴与人私通还诬陷未婚妻,被杖责五十。
打完之后,人已经没了气。
至于徐辉,同样没有好下场。
也被活活打死了。
方宁被他们作死的程度惊得刷新下限。
是什么让他们怎么有勇气将这件事闹到官府的?
果然是人蠢没药救。
蒋家和徐家成为死敌。
徐瑾娘因为徐辉的死要守孝,说好的婚事鸡飞蛋打。
在蒋子兴死后的第三天,方宁启程去参加府试,当天晚上蒋家跑去徐辉家放火,将徐辉一家人活活烧死。
这是让方宁万万没想到的。
事情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尤安将这件事告知方宁,方宁久久没有说话。
司玉衡看着方宁,眉心微蹙:“你怎么了?”
“少东家,你说人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朝死路一去不回头呢?”方宁不解,“蒋子兴如果没有对江思思起色心,到最后说不定娶了江思思,还有江家补贴他读书。”
“命。”司玉衡淡淡地道。
“虽然徐辉死有余辜,不过一家几口被活活烧死……这是不是太惨了?”
罪不至死。
“你同情他们?”
“不不不,我不是同情,只是唏嘘。那样的人,值得我同情吗?要是我不帮思思澄清清白,那死去的就是思思,受伤害的是江家,明明这些事都是蒋子兴引起的啊!”
“咎由自取罢了。”
“嗯,确实是。”
方宁点点头。
怪不得谁。
蒋子兴不做人,徐辉也不是人。
禽兽和禽兽相遇,当然只有你死我活。
“方宁,如果这件事是我做的呢?”司玉衡突如其来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方宁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她摇摇头:“不会是你,这种手段那么低劣,你也不屑用。”
“为什么?”
“你杀人都是不见血的。”
司玉衡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
“少东家,难不成我看错了,真的是你做的?”方宁问。
司玉衡抬眸看向方宁:“你既然信我,为什么还要再问?”
“就……确定一下嘛。”
司玉衡白了她一眼,却没有解释。
方宁盯着他,有些不太自信:“少东家,你真的干这种事?”
司玉衡抬手敲了她一下:“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