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
“吹吹才不疼,我小时候看到大人都是这样跟他们孩子说的,可是我没见爹娘。”
司玉衡似乎有些难过。
“从来没有。”
“后来见到了,他们也没认出我。”
“方宁,我是不是被他们抛弃了?”
司玉衡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委屈。
方宁听着,无端有些心疼。
司玉衡一直望着她。
“方宁,你给我吹吹好不好?”
“摔倒了吹吹才有用,喝多酒只能按一按。乖,我给你按按。”
“哦。”
司玉衡放下手,乖乖地躺在那,让方宁给他按。
也许是方宁的手法真的让他不这么头疼了,他慢慢睡着了。
方宁又坚持了一会,这才收回手。
她不知道司玉衡前世到底遭遇过什么,又重生了多久,但她一直觉得司玉衡冷静的外表下,背负着很多沉重的东西。
他很少表现出来,总是让人觉得他顶天立地,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能扛着。
方宁不是没有见过硬汉,也不是没见过英雄。
但司玉衡不一样,在她心里不算硬汉也看不出是英雄,但方宁就是觉得他跟别人都不同,是例外的。
“睡着了,就好好睡吧。”方宁将他皱着的眉头抚平,起身走了出去。
司玉衡没有醒。
一直到了傍晚,他才睁开眼。
落日的余晖从窗户投进来,将小小的房间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司玉衡坐起来,揉揉还是头疼的脑袋,想了一下自己是怎么进来房间的。
但不管他怎么想,都只想得起来是方宁扶他回房,其他的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司玉衡皱眉。
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
下次,一定不能再喝酒。
方宁正在院子里习字,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见司玉衡已经恢复如常,笑着问了一句:“少东家你还头疼吗?”
“没事了。”司玉衡道,他去洗了一把脸,这才走去方宁身边,将她写好的字拿起来检查。
方宏顿时急得抓耳挠腮,最怕这种被先生检查功课、点名批评的环节。
因为他没有一天是不被罚的!
方宏觉得方宁的字写得非常好了,但还是被司玉衡挑了毛病,要求方宁重写。
方宁撇撇嘴,乖乖照做。
司玉衡很快就走到方宏身边。
方宏只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砰”跳得激烈,好像要从心口蹦出来那样。
司玉衡一靠近,方宏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住了似的,紧张得都不敢呼吸。
司玉衡就扫了一眼,冷面无情:“全部重写!”
方宏:“……”
差点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这是他写了一个多时辰的大字啊!
就这么被冷酷无情地否认了。
“少东家,能不能少一点?”方宏鼓起勇气讲条件,“手疼。”
司玉衡冷笑:“加倍。”
方宏:“!!!”
司玉衡不是人!
方宁叹了口气:“三哥,认命吧,玉先生可是非常严格的,我的文章有一句写得不对就得重写,大字真不算什么。”
“你很不满意?”司玉衡回头看向方宁。
方宁神色一凛,坐直了身子:“学生不敢。”
开玩笑,就算不满意也是不能说的,除非不想活!
放眼福田村,谁打得过司玉衡?
她不找死。
方宏哭丧着脸,只能认命。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司玉衡搬了凳子,坐在方宏身边,看着方宏写。
方宏顿时连笔都抓不住了,手不停发抖。
“写字要稳。”司玉衡淡淡开口,“需要再教你吗?”
方宏带着哭腔:“少东家,我、我可以,就是你、你能不能……”
司玉衡道:“不能,写错一个字,就抄五遍,你太放纵自己,不对你严厉一些,你永远不能成材!别让我瞧不起你,方菲乱写都比你写得好。”
一旁的方菲开心地笑了:“谢谢少东家夸奖,我会好好学的。”
方灵先前也很紧张,见司玉衡专抓方宏,心也放回了原地。
说起来,方灵跟方菲都很乖很自觉,司玉衡每天教她们的功课,都有好好巩固,大字也会好好练习。
虽然字写得不怎么样,但一笔一划还算端正。
赵氏和陈氏从来不干涉司玉衡的教学,就算方宏哭声震天,陈氏最多躲回房间心疼,不会出来说半句话。
季嘉言看不下去,忍不住多嘴:“少东家,不是我说你,好歹也让方三哥歇歇啊,他又不打算去考科举当官,认识字,会写不就行了?”
“来,你来教。”司玉衡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少东家,我嘴贱,你别理我。”季嘉言认怂认得比谁都快。
他上次不知死活,真代替他去教方宏,结果被司玉衡在边上挑刺挑得他怀疑人生。
说一句怼一句,最后直接被怼哭。
司玉衡淡淡瞥了他一眼,放过方宏,去检查方灵跟方菲的功课。
谁也逃不过这位先生的严格要求。
……
三天后,作坊正式开张。
需要的布和棉花,季嘉言也让人都送了过来。
来上工的妇人,兴奋的同时有些紧张。
第一批布偶的图,方宁已经给了李氏,由李氏先做,然后再教她们。
她们虽然以前没做过布偶,但都是些心灵手巧的人,看看就会了。
李氏被方宁这么看重,更加尽心尽力,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辜负了信任。
方宁跟了七八天,见李氏尽责,就让李氏来抓质量,开始将心思放到育种上面。
黄泥坳那边的水稻已经收割完毕。
那些愿意将田租给方宁的人家,也不用方宁说,就先帮她把田犁好,到时候直接就能用了。
而当初死活不肯将田租出去的徐氏,现在后悔了。
上半年的收成并不是那么好,但方宁给那些农户补足了和往年收成一样的租金。
再加上方宁作坊开张,村里去作坊帮工的女人,在家里的地位都显而易见地提高。
徐氏想了两天,厚着脸皮上门找方宁:“宁宁,这田你还租不租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将田租给你比较好,租金跟其他人一样就好了。”
方宁看着这个屡次找事的徐氏,微微勾唇:“你想将田租给我?”
“嗯嗯。”她连忙点头,“你作坊缺人的话,我可以去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