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真鱼和边野坐在一起玩扑克，林次羡在一边的椅子上躺仰，冷冷地看着，像个监视器。
他今天还是要去诊所，但到现在还拖着不走。许真鱼不懂，难道还要诊所的医生上门来请吗？
没想到都逸文过来问了他一句「什么时候走」，他还真冒出了这个意思。
“就不能让他们上门服务吗？”他盯着许真鱼，回都逸文的话。
都逸文略表头疼，吐槽：“拜托大哥，这里又不是首都！”
“那你们都跟我一起去。”林次羡又说。
许真鱼听了，思考出什么牌的心思被打断，她望一眼林次羡，很快确定，他的意思是所有人一起，包括她和边野。
她才不去呢。
许真鱼重新看牌，装没听到。
但林次羡把巴掌拍在桌上，斩钉截铁、不容拒绝：“许真鱼。你必须跟我一起去。”
“……”凭啥。
“许真鱼！”他不厌其烦地叫她的名字。
“干嘛？”许真鱼不抬眼。
林次羡没好气，“别装耳聋。诊所，你跟我一起去。”他带着嘲讽哂笑，“顺便帮你看看耳朵。”
“……”神经。
这回司机师傅岳泽连过来，提醒：“我听说诊所里有个精通传统手法的老医生，你要是经他的手，没准扭伤过两天就好了。”
见林次羡没动静，他又笑着威胁：“走不走？不走我可睡觉去了啊。”
一番话说出来，还不见林次羡有动静。他只是紧紧地盯着许真鱼，眼神仿佛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她。
许真鱼这时悠闲地扔了两张牌出去，马上她就要赢了。激动的心情隐隐地滋生，却被岳泽连一句话按下去。
“真鱼。一起吧。”
“嗯？”许真鱼大为疑惑，却还是镇定了神色。
“阿羡这头犟驴，认定了的事情就没有回头的。你也跟着一起去诊所吧。”
“……”
就因为他是一头犟驴，她就要为他的行为买单吗？许真鱼再一次对岳泽连表达出不解，不过这次是赤裸裸的。
岳泽连几乎要“卑微”了，他笑着，语调柔和，“当我欠你的。”
不是。他在欠什么呢？还以为他跟边野最好呢……
许真鱼偏了偏头，有点不快，“别说什么欠不欠的。我不仅不喜欢欠别人，也不喜欢别人欠我。”
因为许真鱼顾着说话，边野一直没有出牌。许真鱼看了他一眼，催促：“到你了，边野。”
可边野似乎很茫然，没有出牌。
许真鱼能够理解他，毕竟旁边三个是他的好兄弟。说错一句话，他便可能变得左右都不是人。
岳泽连见状况不对，识趣地改了口：“那你权当为了爷爷着想。他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爷爷肯定也不会好受。”
“是啊是啊。小鱼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我也想时时刻刻跟你待在一起。”
许真鱼听到都逸文的声音，脑仁更疼。
她深呼吸一口，把牌扔下。朝林次羡望一眼，他没有在笑，竟然还变得可怜巴巴，也不知道是不是许真鱼自己的心理作用。
罢了。
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她板着脸答应下来。
诊所大约在里镇和外镇分界的地方，房子看着还很新，是压根不像有传统老医生在的地方。但许真鱼之前和乔爷爷来过，因此知道那并非虚言。把脉、针灸、拔火罐……反正老方子和新方子杂糅混在一起吧。
林次羡到了，就由一个老医生接应，给他抽血针灸什么的。
许真鱼站在外面的大厅里，听几个医生叔姨们聚在一起聊些病理相关的话题。
“是的，到了夏天，那个病的病情就稳定些，也是奇了怪了。”
这边聊完，下面又聊起别的。
“诶诶，你们最近去城区了吗？”
“我看好多人出去，反正我没。”
“最近不是开放了那什么旅游吗？城区现在可热闹了，那乌泱泱全是人。”
“这几年的努力建设没白费，城区是漂亮哈。我看来的人基本都在夸。”
“我倒觉得，人来多了也不好……”
……
许真鱼倚在一面墙上，一边百无聊赖地盯着地面，一边听来自侧后方的聊天音。
忽然有人站到她身边。
“生气了？”岳泽连的嗓音里含着温柔的笑意。
“……”
什么生气。有什么可生气的。许真鱼心里这么想，却没有理他。
“其实你总是待在家里也不好，多出来走走，对身心健康有帮助。”
“哦。”许真鱼不冷不热地回。她的身心健康着呢，也犯不着别人来操心。
岳泽连微微笑，“看来还是生气了。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岳泽连春风一样，温柔地吹到许真鱼的身上。感官上是舒服的，舒服到让人一下子蔫下来、软下来。
但许真鱼用指甲戳了戳手指，让内心恢复镇定，“这点小事，犯不着生气。”
但其实她生气了，只不过不是因为被叫着来诊所，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没骨气。
她刚刚竟然有一刻想要在岳泽连面前撒娇……理智上来说，她只会对爷爷奶奶和妈妈撒娇。可岳泽连居然是第一个例外。
这就是岳泽连的魔力吗？
这就是为什么夏希希被“分手”，却还能笑着、没有怨恨地亲他、抱他的原因吗？
许真鱼沉默地盯着地面，一种莫名的怅然让她忘记了指甲给手指带来的疼痛。
“你的惩罚是不理我吗？像对阿羡那样？”岳泽连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他总是那样淡淡柔柔地说，又不会失去嗓音本来的性感，那种天生就有的勾引力。
许真鱼深呼吸，“我说了，我没有生气。”
“是没有，还是你像喝那罐啤酒一样，把它们吞咽下去了？”
许真鱼听到他故作高深的话，转头与他对视。微笑在他唇角弥漫，又好像他就是微笑本身。
岳泽连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但他并不焦急，好像回不回答，对他也没有过多重要。
他抬手揉了揉许真鱼的头，“别一个人傻站着了，一起去看看阿羡叫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