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真鱼回家时依旧走得慢,四个人很快就追上来。
都逸文跑到她面前,倒着走路,“一起啊。反正回得都是一个地方。”
“诶。我能叫你小鱼吗?”
他们已经搬过来了。许真鱼真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没空说话,林次羡在她身侧,手臂没边界地搭在她肩膀,表情玩味地对她下评论:“你很有意思。”
许真鱼停下脚步,拿掉他的手臂,随即往后退一步,笑得极为克制和清冷。
“不跟你就有意思了?”
她的眼睛可爱地转动了一下,继续说:“那天下有意思的人应该很多吧?”
他把手插回口袋,冷笑:“你很伶牙俐齿嘛。”
“还好吧。”
许真鱼淡淡回,接着不再看他,静静地继续往前走。
他跟上来,与她并肩而行,嘴上不依不饶:“知道逆反效应么。”
“你越是拒绝呢,我就越是兴奋。”
“本来也就是找乐子。既然你把游戏升了级,那我就陪你玩儿玩。”
林次羡边走边说,许真鱼侧头与他对视时,他的耳链恣意地晃动着,有恃无恐。
火药味在两人之间蔓延。
都逸文从中钻出来,活跃气氛,“好了好了。同住一个屋檐下,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许真鱼目视前方,心里默默腹诽:她倒是希望和和气气,奈何这里来了个阎王爷。
快到家门口,许真鱼又看见了一只猫,小猫蹭她的脚腕,于是她溺爱地蹲下身摸了摸它。
等到它舒服够了走开,她才站起身来。
四个人正站在她前面聊着天。
都逸文还是最闹的那一个:“说好了。我肯定是要住在二楼的,你们可别跟我抢。”
“二楼随你们住。我住一楼。”
“我也住一楼。”
他们在分配房间。边野和岳泽连一楼,那么二楼就是都逸文和林次羡。
许真鱼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此时对林次羡实在没什么好感。
二楼是整个楼层为房间,因此住二楼的两人几乎相当于是住一起的。
一想到自己的房间和住着林次羡的房间中央有一座桥一样的连廊连着,许真鱼心里就忍不住地不舒服。
他刚刚那些话又那么像宣战。
许真鱼往前走两步,发现林次羡的目光转到她身上来。他还是那样玩世不恭地笑着,一脸的邪魅气。
她停住,本来想等着他们走,谁知林次羡跨了步子到她面前,他朝她伸手,像要摸她的头:“小猫嘛……”
他忽然顿了顿,又把半空的手插回口袋。低低地笑一声,他看着她继续说:“摸一摸就顺从了。”
“这世界上还真没有能难倒我林次羡的事儿。”
“驯服你,轻而易举。”
他说得轻松得意,张扬肆意全部写在脸上。额前的刘海轻轻地叫嚣着。
许真鱼根本懒得理他,索性自己先行往前走了。
和这些人相处真是叫她精疲力竭,她想赶快回床上躺着,回归清静。
可是,刚踏上二楼不久,楼下就开始不太平。
镇长成信义带着一群人过来,要给首都来的公子爷们改造房间。柔软的床垫抬了一个又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要换新的。
许真鱼趴在大阳台的栏杆上往下看,感觉自己家的房子已经被分割两半,就像双胞胎断绝了亲情关系。
成信义忙得不亦乐乎,就这样,也不忘了抽空与许真鱼打招呼:“真鱼。晚饭想好吃什么了吗?要不来我家吃呀。”
许真鱼笑着回绝:“不用了镇长。妈妈中午做的菜还有剩下的呢。”
“行。那你什么时候想来了再来。镇长随时欢迎。”
许真鱼客套地点点头,看也看够了,她回身进入房间。
可就在一刹那,她便看见房间里站着另一个人。
她忘记关小门了。一直都没这个习惯。
林次羡此时贴在连廊小门边的墙上,噙着笑对她上下打量,完全没有一点擅自闯入他人房间的愧疚。
许真鱼并不慌张,反而也学着对他上下打量,并出言讽刺:“妈妈可没说,我的房间也租给你们了。”
林次羡听了挑眉,“本来是打算连你也租下来的。不过听成镇长说,你身体不太好?”
“算是可怜你咯。”他施舍般地说完下半句,脸上神气得不行。
租她?租她干什么?当他们的小保姆?
许真鱼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眼看着他朝她走过来,她定力十足,没有后退。
“忘了告诉你了。我这个人呢,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择手段。”
“我有的可不止是钱。还有……”
他企图伸手去掐她的下巴,被许真鱼偏头躲开。
“心狠手辣。”他说,然后笑着收了手。
“你妈妈和姐姐现在都在首都。知道吗,我一个电话的功夫,立刻就能知道她们现在的位置。”
许真鱼看着他,表情仍旧天真悠闲,“你在威胁我?”
“没错。”他大方地承认下来。
许真鱼轻轻地笑,双手背后,略微低头弯腰的姿势矜持而可爱。
“你威胁我,就为了让我……跟你?”
「跟」这个字,说起来还是有些烫嘴。
“我倒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的魅力呢。”许真鱼的语调高兴起来,她那双碧海般清澈的眼睛望向面前的人,林次羡有一秒被吸了进去。
很快,他又漫不经心,“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嘛。”
“也许等我……”
“等你上了我的床,我就会厌弃你了。不如你早点同意?”
许真鱼无奈地抿了抿嘴。上他的床?实在是小众的语句。
本想告诉他,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可话还没说出口,又来一位不速之客。
“哇,阿羡。你怎么随随便便进人家的闺房啊。”
都逸文在小门处探头,嘴上指责着林次羡,可自己的脚也毫不客气地踏进房间来。
“小鱼,晚上一起吃饭啊?”
“哇塞,不愧是女孩子的房间,这么漂亮,还香香的呢。”
都逸文深吸一口气,像没见过世面一样。不用多想,许真鱼都知道他是装的。
和林次羡这种人混在一起,不知道搂抱过多少女孩子。
“你们刚刚聊什么呢?”他又问。
许真鱼不避讳地回:“他总让我跟他。我不太明白,这是你们首都城的什么风俗吗?”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仿若在卖萌似的。
都逸文见了立马开始「鸣不平」,“阿羡,你不能这样。要学会尊重女孩子。”
他站到许真鱼身边,手臂搭上她的肩,好像他们早已是认识很久的好朋友。
果然都是一个样。
许真鱼看了眼自己的肩膀,心中默默地想。
林次羡此刻觉得无趣了,他看一眼她,嘴角轻扯,“我们有的是时间。”
说完,潇洒转身离去。
许真鱼自然地拨开肩膀上的手臂,准备下逐客令。
都逸文没那么难缠,最后安慰了她一句:“阿羡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许真鱼笑着摇头,她的心就像大海,什么都装得下。
足够宽阔,所有事情进去就消失掉。
“我可以睡一会儿吗。”她仍旧淡淡笑着。
“当然。那就不打扰你啦。”都逸文很爽快。
人都走掉,许真鱼看着那扇小门,忽然有点发愁。
原本她可以永远放任不管的。从那里闯进来的只会是海风。
现在她不得已要操心起来。
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