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真鱼刷着牙,到衣柜里找新睡衣的时候,连廊小门那里有了动静。
她探点头去看,果然是林次羡。
她应该挪个沙发把那里挡住的,但后来觉得太麻烦,索性算了。
再者,挡住也没用。他还能跳到大阳台里来,总不能把大阳台也封锁了,那可是通风胜地,又朝阳,是另一边的小阳台根本无法比拟的。
许真鱼含着牙刷,尽可能将语字咬清,“你又想干嘛?”
林次羡翘着嘴,歪着脑袋没礼貌地下命令,“你。陪我去散步。”
散步?
许真鱼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这会儿星星都冒上来了。
今天她散的步还少吗。
因此她没理他,拿着睡衣回身要去浴室里。
可林次羡没几秒就追过来,把许真鱼关了一半的浴室门推开,力气只需用一半。
“几天没见,不跟我叙叙旧?”
“我和你有什么旧可叙?”
“你和我没有。我和你有。”
林次羡不由分说地揪住她的胳膊,直接将她拽了出来,扯下她手里的睡衣往床上一扔,就要带着她下楼。
许真鱼自知拗不过,于是无奈地甩了甩手,“你放开。我自己会走。”
林次羡不理,“等出了这个大门再说。”
……
走出家门口十几米,许真鱼又提醒一遍,他才终于放开。
她揉着自己的手腕,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他却仍旧没羞耻地笑着,还故意找茬,“我用力了吗?许真鱼,你属蘑菇的,一捏就碎?”
“我要是属蘑菇呢,第一个就毒死你。”
“你胆子不小。”
林次羡捏住她的耳朵拽了拽,许真鱼飞快地把他的手拍开,“我是陪你散步,不是陪你打架。”
完了之后又问,“你要去哪?”
林次羡看她冷冷淡淡的样子,暂时便放下了欺负她的心思。
“走到哪儿算哪儿。你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就行。”
「跟」,又是这个字。
许真鱼听了后虽不大畅意,却也宽大地忍受了下去。
她把手扣在身后,低头看自己的步子,假装是自己一个人走路。
没招惹他,结果他还是找茬,“麻烦,还得我把步子放慢来等你。”
许真鱼心里哼了一声,嘴上还是平和,“你要是觉得烦,这步就别散了。对我们双方都好。”
林次羡低笑,回:“许真鱼,你知道想跟我散步的女孩都排到哪儿了吗?”
许真鱼漠不关心地低着头笑问:“难道还能出了这个地球?”
他沉默了两秒,忽然笑声一冷,“你跟边野还真是一样,装得一手的好清高。”
听见边野的名字,许真鱼抬了头。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细细品读他话里的意思,终究不明白什么叫装清高。
林次羡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冷冰冰的,他高出许真鱼好多,影子也是,怪吓人的。
许真鱼轻轻踢掉横死在路上的小石子,也学着他发脾气,不过低调很多,“少诋毁别人。”
不知不觉,他们竟然踏上了小南山的台阶。
和之前那次一样,在昏暗的夜晚里。
回想起那晚的经历,许真鱼顿了顿,有点不想往里面走。
可林次羡见她犹疑,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许真鱼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说了,散、步。”
可散步需要牵手吗?
许真鱼用另一只手去推他的胳膊,“散步就散步……你放开我。”
林次羡出乎意料地好说话,他垂了两下眼睫,就把她的手松开了。
只是牵着嘴角笑了一下,阴森森的,叫许真鱼不安。
“这里有什么可散的,换个地方。”许真鱼提议。
说罢就要转身,下一秒又被拉回来。
“就这。”林次羡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强调。
许真鱼也不是不会强势,虽然姿态稍弱,眼神却是坚定的,她直截了当地问:“你又想找我什么麻烦?”
“怎么,你怕了?”
“我怕啊。我又打不过你的。你这还刚在军区训练了回来呢。我不过是个废柴,我怎么不怕。”
许真鱼坦然,林次羡竟然被她逗笑,乐着松开了她的胳膊。
“给你两个选择。”他摆出神气的样子,“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牵着你走。”
“……”
许真鱼逃也逃不掉,避也避不开,她胡乱呼吸了一口,不情愿地迈开了步子。
看着前面黑漆漆的上坡路,许真鱼一个头两个大。
为了和林次羡保持距离,她故意走得很慢,但又不忘和他搭话,“其实我们也可以好好相处,就好比现在。”
林次羡不以为然,他明嘲:“别误会。是你想要和我好好相处,我可没这个打算。”
许真鱼听了,叹着气上台阶,忽然看见林次羡停了下来等她,她一边慢慢地朝他走去,一边表达着自己的不理解,“为什么不咬我呢?咬人可是解气得很。”
说到这儿,许真鱼想起自己咬在林次羡脖子上的那一口,不小心深深弯起了嘴角。
刚好她已经走到了林次羡的身边,可林次羡的嘴角竟然翘得比她还高,甚是诡异。
他突然不走了,眉毛里都渗出一点狡黠的笑意。
许真鱼的手腕又被他握住,还没来得及疑惑,肩膀也按上一只手来。
许真鱼后退后退,紧接着一个扭身,背部贴到一面墙上。
墙壁和她瘦弱的脊背硬碰硬,如果不是撞上去的力度不大,恐怕要撞出一背的伤痕来。
林次羡的葫芦里果然没有好药卖,他贴着许真鱼的身体,重演多天前的一幕。
“我说你怎么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的,原来是在找窄巷子。”许真鱼盯着他朝她弯下的双眼,愤怒爬上心头。
林次羡倒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还是那样坏坏痞痞地笑着,甚至有些洋洋自得,“这个巷子可比上次的那个窄多了。”
“你要在这儿杀了我吗?”许真鱼一边推他,一边说话。
林次羡简直要被她笑晕,他往前挤压掉她可以施力的空间,然后漫不经心地回答她的问题,“我是混蛋了点,但你也没必要把我想得这么坏吧?”
“你再不放开,我就被你闷死了。那也算谋杀。”许真鱼有些急了,可她根本推不开他。剩下的力气也快要被温度和缺氧吞噬得一干二净。
林次羡从容地看着她说话和挣扎,只觉得她变得越来越有意思。
难怪这两天在军区,他还时不时地想起她来。对一个女孩念念不忘,这放在他身上,可是一件新鲜事。
他发现许真鱼的身上有种独特的、鲜见的气质,很勾人,让人移不开眼。
林次羡想抓住她的下巴,仔细看看她的脸,可是他的一只手抵在墙壁上,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实在腾不开。
于是他只能再挤压一点空间,逼得她不得不抬头寻找空气,这样,他也能看见她细微的表情了。
林次羡的笑容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许真鱼的眉头也从未舒展。
她生气时也是安安静静的,好像心中有一个天平,使她绝不会颠覆自己的形象。
直到,她感受到自己的肚腹上有什么硬挺的东西戳上来,她一瞬间被吓得大脑有些空白。
她茫然而震惊地望向林次羡,这次轮到他皱了眉。
她竟然从他那锐利阴沉、充满侵略性的眼神里也发现了一点震惊,仿若当下的经历是他的平生第一次。
根本是见鬼。
“喂……你、”
许真鱼想让他冷静点,谁知话还没说完,他就勾着脑袋朝她吻了下来。
感觉又瞬间被柔软占据了,许真鱼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像里面有精灵在打扫,魔法棒一挥,什么东西都消失不见。
她只能感受到一条微小的鱼儿在她的嘴巴里游动,它像到了新世界一般兴奋。
裙子开始漏一点风,许真鱼终于被风吹得惊醒了,她将上下齿一合,咬在那条鱼的头上。
“嘶……”林次羡松开了她,疼得嘴巴无法合上。
许真鱼意欲要跑,他就顾不上疼了,又把人拽回来,按在墙壁上亲。
这次他贴得没那么紧,许真鱼用尽了力气推他,刚推开一点,她就侧了身体要跑,结果太慌忙了,裸露的右腿蹭上了不平整的墙壁,刮出长长的疼痛出来。
“啊……”她痛得要弯腰。
林次羡察觉到不对劲,让出一点位置来。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从巷子里出来,没等回应,就在许真鱼腿边蹲下来。
许真鱼已经弯着腰看到了伤势,伤口在膝盖侧边附近,鸡蛋大小,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到一些血迹。
看似没那么严重,许真鱼却疼得咬唇。甚至没空朝着林次羡发脾气了。
她试着走动,虽然能走,但避免不了疼。当时不仅仅是剐蹭,她还重重地撞了一下。
许真鱼眼泪都要下来了,又被自己硬咬着牙咽回去。
正想要数落林次羡几句的时候,身体忽然被打横抱起,这一下搞得她又忘词。
“放我下来。”
“你受伤了不知道?”
“我受伤还不是因为你?你现在又装什么好人?”
“你活该。差点把我舌头给咬断,这就是报应。”说罢,他没好气地又添一句:“别人都是自己咬舌自尽,你倒好……”
“要不要给你看看,你有多狠?”他说,然后慢慢张开嘴巴,就要把舌头伸出来。
许真鱼气得偏过头,愤懑低骂:“恶心。”
林次羡不理她,抱着她走下坡路。
没一会儿,就看见许真鱼偷偷地用手背恨恨地擦两回眼。
他冷笑,语气里只有讽刺没有怜悯,“这次又是真哭假哭啊?”
许真鱼避而不回,只是边骂着边催促:“你知不知道你很烦?放我下来!”
见她怒气冲冲,林次羡反而没生气,不过还是唬她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许真鱼用恶恶的眼神盯着他,因为愤怒到了极点而硬气,“你最好有这个本事。”
林次羡冷哼,语调悠扬,“我没这个本事。不过呢……”他顿一秒,看着她接着说:“我还没亲够。你要是不想回去呢,我们今晚就待在这里,亲、个、够。”
“你……”
许真鱼上下八百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她不再看他,自己默默地生起闷气来。
(无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