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被一片柔软撬动着,许真鱼懵了一瞬,但又很快清醒。她猛地在林次羡胸口一推,他没做防备地、不大不小地后退了一步。
许真鱼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仿佛他很陌生。林次羡却只呆了两秒,很快又上前捧住了她的脸。
她因为震惊而没有作防守,舌尖相抵后,舔舐感直冲上她的脑门,如浪涛一阵阵把她的所有理智淹没。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许真鱼用尽力气,几乎是一鼓作气,狠狠将林次羡从自己的身上推开。
她喘着气,内心的无数情绪混杂在一起,一同寻找着出口,却只弄得她的胸口水泄不通。
许真鱼感受到眼睛的湿润,她强忍着眼泪看向林次羡,他竟然也把眼眶红着。他也配?他有什么资格?
“你……”许真鱼因为激动,很难说出话来,但她又不得不说,“你又发什么疯!”她的情绪失控了。
林次羡的牙关被咬得一下一下颤动,他的喉结也一样不安,耷拉下来的眼睫心机沉沉地装着楚楚可怜。
他没说话。
许真鱼想揍他,她本应该把他狠狠砸死,可是手里的玻璃瓶早遗落到地上去了,她根本无暇再去捡。哪有心情?
当时明明说得好好的,不可以再对她做过分的事情。还勾小指,幼稚至极。她昏了头才相信他!
这下好了。承诺不仅在这片海滩上开始,也在这片海滩上结束。真是「有始有终」啊。
“我真的!”许真鱼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再也不想理你了。”她发着抖说完,每个字都咬得特别重,就像她拼尽力气攥紧的拳头。她攥出了一丝丝的冷静,然后她握着那丝冷静转身就走,把林次羡甩在原地。
许真鱼走了两步,慢慢地就自己跑了起来,她甚至希望自己跑着跑着就因为身体不好而直接在路上暴毙。林次羡已经把她心里黑暗的情绪全部带了出来。
许真鱼低着头,只顾着赶紧逃离这片海滩,等她上了栈桥,一抬头,差点就撞到一个结实的胸口。
边野一只手扶着栈桥的扶手,低着头,用一种阴沉的目光看着她。
他似乎早就等待着她了。
许真鱼再一次懵了。
边野怎么又出现了?他什么时候到的?沙滩上的事情,他又看到了多少呢?
许真鱼的心里慢慢盘算着,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时候,边野抓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其实可以称得上是「赶」,因为他走得特别快,步子又大,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驱使着。许真鱼差点跟不上。
他带着她走完栈桥,风尘仆仆地来到马路上。许真鱼胳膊被他握住的那一部分,已经有些渗出疼痛来。他用了太多的力气。边野好像不开心,或者说,他好像在生气。
许真鱼正想试探性地叫一下他的名字,他却适时地突然在路上停住了。
他愤然地转过身,面对着她,眉心的疙瘩拧得紧紧的,他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晦涩干硬,“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跟他单独待在一起?”
“……”许真鱼定住了。
他好凶啊。
真的好凶。又冷又凶。许真鱼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
边野的语气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警告。再看他那张愠怒的脸,他的唇抿着,时而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的眼睛失去了平静和温柔。
边野竟然也会生气?未免太稀奇了吧?
许真鱼因为惊讶和被震慑,微微地张开了嘴巴。
可是她不懂,边野为什么会这样。他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她呢?
许真鱼就那样呆怔着,边野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于是慢慢把皱起的眉松下来,他放轻了语调解释:“爷爷离开之前,让我……”他稍停了停,继续说:“和泽连,把阿羡看紧,不要让他欺负你。”
原来是爷爷的嘱咐,许真鱼明白了些。
但说起「欺负」,难道边野全部看见了吗?
许真鱼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眼睛瞄向别处。
“谢谢你的提醒。”她把边野的「警告」客气地说成是「提醒」,“我以后会防着他的。我们回去吧。”
他们之间又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一路无话。
等到了家,一进去,就看见岳泽连拎着杯子,靠着墙和都逸文站在一起。
很明显,他们也在等人。只是等的人,有三个。
见到回来两个,岳泽连立刻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还多余地以喝水的姿势掩盖。
都逸文则是有什么问什么,“你们去哪儿了?怎么都不叫我?阿羡呢?没跟你们一起吗?”
他径直来到许真鱼面前,好奇宝宝一样对着她左看右看,然后板着脸拿目光睃了睃边野,“谁惹我们小鱼了?边野?是你吗?”
“……”许真鱼本来想替边野解围,正思考说辞呢,边野先开口了。
“她……想去乔爷爷家看小鸡,结果他们不在家。所以……她有点失望。”
“……”
许真鱼瞥了边野一眼,有些无语凝噎。
看得出来,边野想要保护她什么。
可是边野根本不会撒谎。就这么点时间,根本来不及去乔爷爷家往返一趟的。
更别提,她也根本不会因为看不到小鸡就失望成这样……
不过都逸文竟然天真地相信了,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扬起笑脸,摸摸许真鱼的脑袋,“没关系啦。一定是边野运气不好,下次我陪你去看。到时候爷爷一定在家。”
“……”
原来真正会让许真鱼无语凝噎的人是都逸文,她轻轻打掉他的手,对林次羡的怨气又蔓延到都逸文身上。
这个家伙。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可关键时刻从来没见过他的影子。
还跟林次羡玩得那么好。
许真鱼简直要恶屋及乌了。
“我只要边野陪我看。”许真鱼有些赌气地说,然后抛下一众人,往房间里去。
都逸文愣在原地,心情被一层灰色笼罩。
他撅了撅嘴,不过很快恢复过来,问边野:“阿羡呢?你们真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不知道。”边野闷闷地说,也径自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