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个人相聚在家里。
许真鱼的房间紧邻客厅,热闹非凡的氛围,让她索性就在外面待着。
她慷慨地拿出家里的水果招待新来的女孩们,同时也顺便便宜了几个男孩。
许真鱼和边野坐在沙发那边,其余人都在餐桌处坐定,彼此拉开距离,仿若两个世界。
沙发前面的电视机放着陈年老片,在崭新的屋子里显得有所失格,许真鱼并没有用心去看,反而咬着西瓜,时不时观察着餐桌那边的人。
他们的举动在许真鱼的眼里非常有趣。
首先是林次羡和都逸文,两个人斗着扑克,嘴里的水果全凭金艺梨和赵思洛来喂,虽看着甜蜜,却总让许真鱼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怪异。而岳泽连则相反,夏希希像朵娇花一样被他捧在手心里。
这一对比下来,许真鱼不知为什么,很想笑。但林次羡的目光忽然投射过来,她的笑意就猛然被扼杀掉。
她若无其事地回过头,身旁的边野盯电视盯得入神,望着他的侧脸,许真鱼鬼使神差地把戳了西瓜的叉子递到他的嘴边。
她本是想复刻岳泽连看夏希希的那种柔情似水、爱怜的眼神,但终究是差点意思。
可边野还是为她愣了两秒神,才默默地张开嘴巴,将西瓜咬进嘴里。
许真鱼开心地笑笑,投喂边野似乎更像投喂一只小鸡,让她莫名生出一点满足感。
她好奇岳泽连心里的感觉是否也是这样,于是重新向餐桌那边看去,却只见林次羡目光如炬地瞪着她,同时不厌其烦地挡掉金艺梨的新一轮投喂,有些烦躁地说:“不吃了!”
情绪不安稳得像个小孩子。不好伺候。
许真鱼不理解他又怎么了,而他旁边的金艺梨比许真鱼更不理解,悬空的手臂怔愣了好一会儿。
还是岳泽连这时候充当救世主,“你们俩这扑克斗得没意思。不如大家一起来玩。”
说着,他的脸朝着许真鱼和边野的方向斜了斜,“边野,你也来。”
接着,他又对着许真鱼温柔而不失魅力地一笑,继续说:“真鱼,一起吧。”
岳泽连有种莫名的组织力,大约因为他看上去总是那么可靠温良,语调里也总带着莫名的「哄」,所以说什么都让人觉得难以拒绝。
边野在起身之前看了许真鱼一眼,许真鱼不想让他为难,于是率先站起身来,到那边去。边野自然紧随其后。
岳泽连这时候才开始说规则,其实也就是比大小罢了。但输赢之下,会有一方需要接受惩罚。
这惩罚和女孩子无关,只是针对男生的。
“老规矩,赢了的人可以去输家的房间里随意拿一件物品,输家不能拒绝。”
岳泽连把规则说完,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许真鱼也没有。此房间非彼房间。他们是回了首都结算。
两两一组,四方阵一样的桌子,每边坐上两个人,清一色的一男一女,许真鱼和边野没选择地成为一组。
林次羡坐姿张扬懒散,下巴抬得老高,喉咙里偶尔不屑地哼出两声,不知道是在针对谁。
都逸文用撒娇的语气让赵思洛帮忙抓牌,仿佛输了就不算他的了似的。
岳泽连呢,一边替夏希希整理额边的碎发,一边温声细语地询问:“想不想摸牌?”
许真鱼一面用手撑着脑袋,一面观察着四面八方,她像个局外人,平静地在一边观戏。
林次羡在她对面,她却反而一点不看他。视线掠过的时候,总能轻易地避开对视。
“你要是觉得无聊,随时可以离开,不用非留在这里。”边野说,与许真鱼胳膊靠着胳膊。
许真鱼点头,手却已经不自觉地去拿赵思洛分下来的牌了。
这时候,对面又出幺蛾子,林次羡的手带着金艺梨的手,十指相扣放置到桌子上,很有一种故意腻歪的样子。
许真鱼看了一眼,没在意。只看见金艺梨抿着嘴在偷笑。
这时候一侧的夏希希懂事乖巧地给岳泽连喂水果,岳泽连吃了,不忘宠溺地摸她的后脑勺。
一桌子的牌味变一桌子的恋爱酸臭味,许真鱼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唯一正常的都逸文和赵思洛,看起来更像是姐弟,这让许真鱼顿时感觉没那么孤单了。
许真鱼默默看牌,右手抵在下巴上,食指在脸边漫不经心地点啊点。
从规则上来说,牌的大小、花色还有是否有顺子等等情况都尤为重要,许真鱼光听边野给她的科普就已经脑袋疼,最后干脆只当上游戏的旁观者。
长亭那边,爷爷奶奶搓麻将打牌的时候,她就经常当旁观者。不论在一边看多久,她的心思都不专定,所以那些玩法规则,只有扑克略懂一二,麻将什么的一概是看个瞎。
标准的结局,她总是坐在一边,靠着柱子昏睡过去,然后被某个长辈叫醒,催着回家休息。
她的精力还没有老年人旺盛。
许真鱼托着腮,帮着边野用另一副扑克记输赢,她觉得收钱付钱更快乐,哪怕这些钱是用扑克代替的。
就这么玩着,时间慢慢过了零点,许真鱼的精力也悄悄流逝。
她连收钱付钱都集中不了精神,此刻赵思洛的位置被都逸文顶替,她就和她一起端着水果重新坐回沙发上。
电视机还在工作,许真鱼把双腿曲着放上沙发,听着现实和虚拟两边的吵闹发呆。
赵思洛把水果向她面前推了推,开启话题,“我很喜欢你房间里面那片摆满了玻璃瓶的柜子,还有粘了贝壳的相框,像画一样,那些都是你亲手做的吗?”
“嗯。”许真鱼一面骄傲地答,一面领情地吃水果。
“阳台上的风铃也很漂亮。住在这里一定很舒服吧。”赵思洛友好地笑着。
“是的。不过,应该没你们首都舒服,这里没那么发达。”许真鱼开玩笑地恭维。
赵思洛低低地笑,似难为情。
笑完,她又静静地说:“我反而挺羡慕你的。”
“嗯?”
“住在这里无忧无虑。如果我无牵无挂的话,应该也会找一个像蓝黎岛一样的地方,永永远远地待在那里。”
赵思洛的眼神里装满憧憬,然而那憧憬之下,又有一丝不知何谓的神伤。
许真鱼想起自己的上辈子,于是把头低了低,盯着自己的膝盖,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语:“我也挺羡慕我自己的。”
接着,两个人又安静下来。
许真鱼努力地想要把电视剧的情节看进脑子里,可奈何哈欠忍不住地打,她只顾着捂嘴揉眼睛了。
到最后,她终于支撑不住地在沙发上侧躺下来。
赵思洛注意到,起身想要给她盖毯子,却见边野弃了牌过来。
他压低了声音制止赵思洛的动作:“不用了。”
然后便轻手轻脚地将许真鱼抱了起来,将她送回房间里。
还坐在桌子上的林次羡看见这一幕,手里的牌都被他捏弯。
“不是不近女色嘛,这时候倒装起深情来了。”
他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掼,表情颇为不快意,“没意思。回去睡觉。”
他擅自离了牌桌,岳泽连轻微地将眉毛挑了挑,细长的手指在桌上的几沓牌上一摸,很快确定了游戏的输家。
林次羡很惨,只有他一个人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