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都的形势越来越复杂,恩怨纠葛越来越深。
梁墨毕竟有着王子的身份,没法说杀就杀。
杀他其实很容易,但后果很难承担。
就算他能带着自己一家人逃之夭夭,跟他有牵连的人就会遭殃,比如文家,甚至苏家,都会承受雷霆之怒。
牵扯多了,就任性不起来。
人之所以成熟了,无非就是牵扯到的人或事多了,让你做什么的时候思前想后,顾忌重重,不得不老实一点而已。
除非依然是缺心眼,连不连累到谁无所谓,才能依然肆无忌惮的我行我素。
所以,从第二城出来的时候,岳舞去了文老爷子家。
有一段时间没来他家晃荡了。
虽然是老乡,但两人的观念还是有所不同的,偶然聚一聚还行,成不了密友。
文老爷子有他自己的一套处世理念,或者说在这世界这么久以来,已经被打磨得毫无脾气,只图享受腐朽的贵族生活,不亏本就满足了。
至于朝堂之上,他其实渐渐失去了话语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他只是一个新兴贵族,能在鳄鱼潭里占住一个位置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他还得让自己也成为一只鳄鱼。
很多时候他还要反过来借助岳舞的势头,才能让他站的更稳。
原本是岳舞要抱他这条大腿,到了如今其实是互相依存的关系。
“老弟,穿越不好混啊。”
文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这里的人看似很无脑,其实有更深层次的智慧,想要在这里混的下去,就需要更深层次的智慧。”
他的穿越跟岳舞又有所不同,貌似时间还有些错乱,至于哪里出了问题,就说不清了。
岳舞鄙视了他一眼,两百来岁的人了,居然又生了几个儿女。
几个小娃娃大爷还得喊叔叔姑姑,实在膈应人。
在这个世界想把辈分理清楚实在太难了。
“老哥几时突破的分神期?”
“不久不久。”
文老爷子笑说,“老哥我已经在准备退居幕后了,想要脱身出来游历这世界的大好河山,以后还要靠你支撑文家,你千万不要撒手不管。”
有一大家子人拖累,确实是想走也走不了,很可能出趟远门回来的时候,没了。
总会有仇人在苦苦等着下手的机会,有些仇人甚至意想不到。
岳舞直翻白眼:“你家的事要我管,过分了吧?”
“我家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吗?”
一个个老奸巨猾。
自己一家人都管不过来,还能管你家?
岳舞随口说:“我打算在梁国大开杀戒,你不怕被连累就行。”
文老爷子直摇头:“你想改朝换代吗?很难的,你要三思后行。”
“我没有改朝换代的能力,但我就想杀掉一些看不顺眼的人,不行吗?”
“满天下的人那么多,可能谁看着都不怎么顺眼,因此就把他们全杀了吗?不可取。”
文老爷子给他倒了杯茶,又说,“如今梁国算得上相对平稳,梁王有心退位了,下任梁王是谁变成了最关键的事。你我能不能在梁国混下去,已经成了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了,想其他的有些多余。”
梁王要退位了吗?
梁王在位,需要处理的政务太多,自然荒废了修炼的时间,到了一定的时间不退位就不是明智的选择了,连突破天阶的最好机会都错过,很有可能会就此卡在天阶以下,寿命大打折扣,就不划算了。
所以,王位虽然使人眷恋,但跟自己的寿命比起来,还是不得不放弃的那一头。
“你的意思是,争储大战要开始了?”
“不是早就开始了吗?”
文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总之,不管谁上位,老哥我都要自觉的退居二线,免得挡了别人的路,遭致灭顶之灾。”
一朝天子一朝臣,能在两朝当权已经是很少见的事了,所谓的三朝老臣,通常就是个喽啰,谁都没注意你,糊弄着混下来。一旦当权,自然会得罪不少人,失势的时候,岂有不跟你算账的道理。
他的文家,底蕴不够,玩不过那些老牌大家族。
一旦梁王退位,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何况如今的梁王其实已经不怎么在意他了。
他可能在这几十年来为梁国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因此梁国在太平军之乱中比其他诸侯国更加稳,但这种事其实很难界定,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不是你的功劳,甚至会觉得是你引起了这样小规模的叛乱。
没你瞎折腾的话,也许梁国屁事都不会有呢?
是功是过,只能后人来评定。
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他可能曾经意气风发,但这么久下来,已经心力交瘁,没有了太大的雄心壮志。
修为越高,越知道自己的渺小,也就失去了争雄之心。
能多活些时间安逸的享受荣华富贵就是最大的收获。
岳舞问:“你觉得下任梁王谁上位比较合适?”
文老爷子摇头:“通常觉得合适的那个人都上不了位,甚至会死的很惨。”
成了众矢之的,确实会死的很惨。
“你是老油条了,给晚辈分析分析呗。”
文老爷子想了想,说道:“梁王最宠的自然是小儿子梁启,最想他能上位。但能不能上位也不是由他说了就算,需要把梁启放出去磨砺,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没办法。而梁启毕竟年岁还小了些,他需要给梁启更多的时间,所以他会尽量的耗时间,直到梁启能接他的位置。除非证明梁启确实无能,或者梁启身死。”
岳舞疑问:“他为什么非要把梁启塞到我这来?”
“因为把梁启塞给任何人都没有成功的可能,塞给你,至少可能会有一点成事的可能。”
岳舞确实是一个变数。
如果岳舞愿意为梁启拼死拼活争夺这个位置的话,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机会的,这得需要岳舞有争雄之心。
问题是,大爷自己亲儿子都没有为他们这么拼,凭什么替你儿子拼?
儿孙自有儿孙福,自身没有能力,何必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