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点了下头,探究的目光扫过谢瑶心。
“妹妹,让姐姐仔细瞧瞧你的伤。”
白棠转了转身,把脖子处的伤口露在谢瑶心的面前。
谢瑶心颇为复杂:“妹妹,你真舍得对自己下狠手。”
[心存死志,自然下得狠手。]
原主是真的想死,而非做做样子。
“妹妹,不要为了一个男人,几年的银子,就放弃自己的生命。男人,不过是个乐子,你无聊的时候拿来玩玩便可,切不可付出真心,银子没了,还可以再挣。以妹妹的能耐,不愁挣不到银子。”
[一时之想。]
顿了顿,又补上。
[我信人间有情。]
谢瑶心嗤笑一声,支着头,露出莹莹的一截手臂:“人间是有情,亦有深情的男子,可这多少见。”
“古语曾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妹妹比姐姐更为精通诗词歌赋,怎忘了这么一句。女人一旦沉溺情爱,便难以脱身。”
“而我们的身份……”
说着,谢瑶心眸里浮现一股哀愁,暗自垂泪,令人心疼不已。
“别看他们现在追捧我们,不过是因为我们有一副好颜色。青春之期能有多久?既然如此,为何不利用容颜尚在的时候,给自己存点身家。”
“士农工商,而我们……现在被称为花魁,头牌,叫的很好听,捧的也很高。可我们的身份事实上连商人也不如,娼妓……有情也不会落在娼妓这样身份的人上,家世好一点的世家公子,亦或是达官贵人,都不会择一妓子为妻,哪怕是为妾也是昏头了,家中无长辈可压着。只有末者商人才会择妓女为妾,也不会做妻。”
“更别提清清白白,进今赶考的书生了。就算他落榜也是秀才,回到乡里,也是被敬着之人。他若是高中,便要为官,有一个妓女为妻为妾,在朝堂之上是寸步难行,会受到他人的排挤。若是没高中,也如约娶了你,姐姐我还是担心你。”
“曾经没入风尘,他娶了你,便在其读书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一年两年或许恩爱着,倘若过了三五年,妹妹年老色衰,而他又一直受人排挤,指指点点,你们又当如何?”
谢瑶心当时在听闻原主非张意晚不从的时候,便觉得她冲昏了头,想的不长远。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五日之期已定,她便猜得到,原主把自己的积蓄拿了出来。
给一个花魁娘子赎身,这可不是小数目,张意晚一定拿不出钱,妹妹定下五日之期,一定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拿来赌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好说什么。
便没有动作,却派了丹儿在凤仪楼张灯结彩的那一日前去看看,她则在楼房之上,开了一扇小窗看着。
香燃尽了,香坛子已经冷了。
那位张公子也没有来……
而后便听闻她为爱自杀。
作为姐妹,谢瑶心知道,她不仅仅是为爱自杀。
[英雄不论出身,它日,我必成为令人惋惜敬仰之人。]
惋惜她坎坷的身世,惋惜她有一段黑暗的时间,敬仰她的为人学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