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柴碧的事, 穆雁枫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进宫“理由”。
阿碧那孩子没了亲生母亲,柴晔又明确地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孩子,冷落在所难免, 宫里的人最是势利眼, 这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受欺负。
回穆府后,他也给柴碧带过几次东西,但总是没有亲眼看上一眼。
还是应该要去一趟。
这样想着,穆雁枫立刻心情晴朗。他勾起一抹笑, 换上了一件宽松的外袍, 坐着小轿低调地进了宫。
黄门自然是跟柴晔禀报过了。
穆雁枫跟阿碧一起看着算数书,却也分了三份心思,关注着外头的动静。
这次柴晔来得慢,穆雁枫都坐了一盏茶的时间, 他才姗姗来迟,疾步匆匆地走进来。
“雁枫!好久不见你!你身体这几日可好?饮食可正常?睡觉可睡得香?”
穆雁枫看着进来的那人, 又听见一个“好久不见”,心底暗道:可不是好久不见,你倒也知道是好久不见呢!
面上他却不显, 撩了一个眼神过去, 徐徐行礼, 淡淡地道:“陛下万安。”
柴晔左手将他扶起来:“快坐下!行什么礼!!”
又吩咐崔伴道:“让御膳房准备晚膳来,再让李益民过来请平安脉。”
“是!”
柴晔笑着转过头,又蹲在穆雁枫跟前,小心地凑到他的肚子面前附耳听了一会儿:“雁枫, 孩子平日吵你吗?”
穆雁枫看他这个动作, 又看了一眼旁边睁着大眼睛好奇看向这边的柴碧,赶紧尴尬地拉他起来:“别这样, 阿碧还在这儿呢……”
这一拉,拉住了柴晔的右胳膊,却只听他立刻闷哼了一声,额头上顿时浮起硕大的汗珠,脸色也煞白一片。
“怎么了!?”穆雁枫松开手,心下一转,顿时明白了,“赶紧坐下!来人!去催催太医!”
“是!”
李院使来得快,柴晔见瞒不住,只得苦笑着卷起宽大的右臂袖袍。
右臂上,赫然是包得严严实实的白纱布。
穆雁枫看得心慌,见到李院使将柴晔的伤处理好,这才敢开口发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李院使看了眼柴晔,柴晔点点头,他这才道:“陛下是右臂受了刀伤。”
果然是那天……
等到李院使又给穆雁枫请完平安脉告退后,两人之间一时安静下来。
“那天,陛下可还有何处受伤?”
柴晔赶紧摇头:“没了,只有这一处而已,也不打紧。”
穆雁枫抿唇。
这个伤,是因为他而受的。
这一刻,原本按捺着的心情,在这个瞬间却再也无法隐忍。
“你这伤口还疼吗?”
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却又立马回过神来自己是说了句傻话。
怎么可能不疼?刚才的脸都疼成了那样,都半个月了,还是包成这样。
该是很重的伤了。
柴晔却将袖袍拉了下来:“不疼的,一点也不疼。”
不仅如此,他还反而冲穆雁枫讨好地笑了笑,就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穆雁枫的眼眶顿时红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如此剪不断理还乱,这段关系,从青梅竹马,到恩断情绝,再到纠缠不清。
以至于这一次,柴晔铺在地上的被褥,转身引开此刻的背影……
再到他手上的伤口。
明明一开始都是他的错,为什么一波三折之后,自己的心中却还是这样心疼呢!!?
柴晔慌忙地摸上穆雁枫的脸颊:“雁枫,你别哭了,别哭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穆雁枫顺着他的手抹上去,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怀孕似乎确实会影响情绪,他越是想要停下心中的想法,这些情绪却越是将他整个人裹挟住,如同激流中的一条无所适从的小舟,只能随着心潮汹涌而跌宕起伏。
“柴,柴晔……”穆雁枫颤抖着声音,抓住柴晔的衣袖问道,“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从前,到现在,你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柴晔脱口而出:“心悦与你!从来都是!!”
“从前爱你,但我自己不知道,到后来明白了心意,却也已经晚了。我之前一直不愿意承认你不在了……直到再将你找了回来,我的心才像是安稳了下来。”
柴晔左手也紧紧地回握住穆雁枫的手:“雁枫,你信我!我爱你比爱自己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