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
穆雁枫气急, 这人一朝天子，竟然如此出尔反尔。
不可理喻！自私阴险！！狼心狗肺！！！
谁知柴晔不仅没有放开他的手，反而更进一步, 直接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抱进自己的怀里。
这个怀抱密不透风, 一双有力的手臂勒得穆雁枫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穆雁枫奋力地将自己的脸从柴晔的怀里挣脱出来，气愤地大声道：“柴晔，你松开我！！放开！！你言而无信！！”
柴晔不说话，他把穆雁枫勒得更紧, 就仿佛是一松手怀里人就会飞走一般。
“放开！！放开我柴晔！！！”
柴晔一手揽着穆雁枫的后背, 一手下移，直接拖住他的腿后，像是抱小孩那样抱起穆雁枫，大步走向龙塌的方向。
穆雁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无耻之徒！！你除了做这种脏事还会什么！！？”
满宫里的宫人宦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去听穆大人对天子的言语不敬。他们熟练地离开寝殿。门扉被合上, 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只剩下穆雁枫喘着粗气，和柴晔一对一地对峙。
穆雁枫很美, 但动怒的他竟然与平时不一样, 更有几分别样的风情。
鬓发在挣扎中散乱开, 几缕青丝垂下来，半遮半掩地盖住眼睛。微微喘着气的红唇，热热的风刮在柴晔的耳廓，引起一阵骚动的痒感。
被诱惑得昏了头脑, 柴晔双手撑在穆雁枫的头侧, 俯下身，吮住那方艳丽的红, 辗转，碾磨，深深地攫取着那温香的滋味。
穆雁枫被他吻得头昏眼花。
在感觉到一双大手探向自己的衣襟后，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柴晔的脸上！
“啪——”
响亮清脆的一声后，柴晔的脸上烙下了一方深红的印记。
这一下，两个人都猛地冷静下来，空气突然如同静止一般凝固住。
“陛下。”穆雁枫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尽量不再激动，他看着柴晔脸上的红印子，眸光微微闪动。
他伸手，轻轻推了推柴晔的肩膀。
柴晔没让，就维持着这个动作。
穆雁枫喉结滚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他看着柴晔，问出了这段时间一直想问的话：“陛下当我……当我是什么？”
柴晔抬手，大掌包住穆雁枫的脸颊：“我当你，是我……”
是我妻。
后面的话，对于男子而言可以说得上冒犯了，到底没有从口中吐出来。
穆雁枫等了许久，见他还是不说话，既是失望，又觉得果然如此。
他只当我是宠物罢了。
“我……臣，今年业已三十有一。面容有瑕，善妒恶毒，又老又丑，哪怕是个小哥儿，陛下也不会看一眼。”
这话是柴晔当年说的，当时听在耳朵里，只觉得一句一句，像是尖针一般扎进胸膛中，如今从自己的嘴里复述出来，穆雁枫却只觉得无比平静。
“美貌年轻的女人、哥儿、或是男儿，陛下富有天下，要多少有多少，何必把臣关在寝宫里呢。毕竟也会有朝野议论，万一有损君誉，岂非不美？”
穆雁枫慢慢分析着，冷静而理智，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当年刺向穆雁枫的话，全都一针一针地在今天反刺回了柴晔，刺得他心口一阵阵疼痛。
“陛下赐臣还家之后，臣将闭门不出，专心画画著书。恭听陛下圣俞，绝不出其左右。天下见臣，便如同见陛下之心昭昭。”
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一番分析有事实有道理，但柴晔只是越听心里越难受。
说得再多，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他还是要走，还是要离开我。
他看着穆雁枫的眼睛，明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自己，目光坚毅而不可动摇。
留不住的……留不住了……
每天拥着这个人的自己是最清楚的。原本就瘦的人，这番折腾下来，已经不剩几两肉了。
哪怕这宫里有最好的厨师，最好的医者，最好的华服，也不能让他的身体变得康健。
柴晔，一点一点地，轻轻松开了捧着穆雁枫脸颊的手掌。
“好……”
他的声音微微哽咽，随即立马便努力平缓下来：“穆爱卿，今日……便归家去吧。”
……
穆雁枫就这样，大张旗鼓地坐着皇帝赐的一等公爵的仪仗，回了穆府。
人还没坐稳，皇帝的封爵旨意便尾随而至。
一等公爵位，参知政事的名头，以及随行而来的两位太医，三个御厨，各色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不等。
这份优容，可真是给足了穆雁枫的面子，也在天下人的面前，做足了君臣两相好的表象。
穆雁枫老老实实地谢恩，客客气气地收下了所有皇帝的人，然后将穆府的大门一关，对外只说是养病，不见外客。
毕竟皇帝给自己这些礼遇，可不代表他能允许自己再次在朝堂上，成为下一个穆云。
当然，他的一举一动也不可能瞒得过皇帝的眼睛，毕竟，现在的穆府，阖府上下除了阿昭，其他的可都不是自己的人了。
“公子！！！”
要说谁对于穆雁枫的回归最开心，那必然是阿昭无疑。
一见到穆雁枫，他立刻像一只小犬那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将穆雁枫打量了个够，最后红着眼圈得出结论：“公子瘦了，憔悴了，定然是受了好大的委屈搓磨！”
这话……倒也跟实际情况完全相符……
穆雁枫揉揉他的头发安慰：“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可以不用卖画了东走西窜了，就在这里每天吃喝玩乐，阿昭开心吗？”
阿昭抿唇：“不开心！”
“哈哈，你这孩子。”穆雁枫以为他是小孩子心性，喜欢外面自由广阔的世界。
然而阿昭说这话，却是因为看见了穆雁枫眼神深处深深的倦意。
公子不喜欢京城。
那阿昭也不喜欢！
穆雁枫和阿昭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注意到廊下安安静静地站了一个人。
“你是……朱公公？”
朱昌沉稳地上前几步：“不敢当郎君一声公公，小的朱昌，现在是穆府的管事。”
穆雁枫了然，皇帝的心腹。
不过他也不打算再折腾了，回到穆府，他只想画画画，写写书，看看话本，吃吃美食，对于权利的斗争完全不感兴趣。
随便什么人伺候，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穆雁枫对朱昌客气地点了点头：“以后府中大小事务，还都有劳朱公公打理了。”
……
穆雁枫回穆府的头一天晚上，柴晔就失眠了。
诺大的福宁宫，空荡荡的。
他下意识转身，却抱了一个空，才惊觉自己已经被穆雁枫独自扔在了这里。
他第一次理解到什么叫“相思之苦”，也不过就是半天的时间，怎么就能这么想念一个人呢？
他吃了么？晚膳都用了什么？穿的衣服可暖和？
就这样辗转反侧，直到第二天去上早朝，他拢共也就轻眠了两个时辰。
下了朝，柴晔看着早膳的御馔，突然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立刻嘱咐崔伴：“穆府里想必还没有准备滋补的药材，你从库里找些好的，虫草必须得有，人参补气，也要挑好的，今天便送过去！！”
“哎！好！”
崔伴正要走，却又被柴晔叫住：“等等！！你到了之后让朱昌记得叮嘱跟着去的御厨，给他做补气养身养肺的食疗！”
“是！！”
“还有！”柴晔越想越觉得准备得实在是不充分，“这几天天气还是冷，穆府的碳不知道还够不够，你去内库领些银骨炭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