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莒岳将王益和万年年提到面前, 仔细盘问了二人所知的详情。
再结合新场盐场和顾知府的事,越看越是心惊。
究竟是意外的巧合,还是故意的灭口!!?
他不敢自专, 带着两个证人去皇宫面圣。
谁知小黄门告知, 陛下还在穆府没有回来,于是,王莒岳又带着王益等三人到了穆府。
“白兄?小王益?万年年?你们三个怎么……”
怎么凑在了一处!?
穆雁枫大感奇怪。
王莒岳简要地介绍了几人,又简明扼要地将事情阐述了一遍。
这下, 柴晔和穆雁枫都皱起了眉头。
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 这是有人要将所有人灭口,来让这件关系江南盐道的事情彻底成为悬案。
事情的关键尚且不在灭口上,而在于为何要这样做。真的单纯因为顾知府派人上京城吗?那直接在京城围堵王益就好了,一个小小的盐民之子, 让他消失的方法太多,大可没有必要杀人灭口, 毁了自己的财源。
除非,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害怕了,觉得灭口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
“逼宫!?”
“是逼宫!”
柴晔和穆雁枫异口同声道。
逼宫未遂, 江南盐场的人和逼宫的人有首尾, 甚至于这两件事情幕后的策划者便是同一股势力, 怕事情败露自己反受牵连,才会出手灭口。
穆雁枫想了想:“但是江南盐场大概是刘湘的人,逼宫是武将一脉,怎么会串联在一起……”
柴晔沉声:“刘湘的儿子, 娶了冀北呼延令唯一的女儿。”
姻亲之好, 一荣俱荣!
“派去冀北的人还没有回来,不论如何, 先将呼延令调回京城,并调查江南盐场和冀北军才行。”
……
晏府,白幡已经挂满了府中上下。皇帝派来的公公很老练,晏佐也毫不吝惜财力,甚至变卖了一些家产,丧事办得非常体面,就连亲王一家也挑不出错处。
晏佐本来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感觉,但自从柴婉儿死后,他每夜每夜合不上眼,几日下来,脸上已经憔悴得再也看不出原本翩翩佳公子的样子了。
穆雁枫丧事间来了一次,劝了他许久,却没有什么用。
晏佐总是陷在这件事情里,每过一天,心里就更痛苦一分。
那日大夫怎么说呢?
郁结于心才会小产。
郁结于心……她,是因为我而死的?
这种想法日复一日在心底里鞭笞着他。
晏佐走进柴婉儿生前所住的房间,梳妆的盒子甚至还没有合上,仿若这个人还未死,只是稍微走了一会儿,还会回来用这些东西。
他手指在盒子里逡巡了片刻,挑拣出一枚小小的银锁,放入怀中。
……
最近因为婉儿郡主的丧事,穆雁枫颇为繁忙,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故意,他没有再说什么让柴晔别再来的话。
于是,穆府几乎变成了皇帝的另一个行宫。每日下朝后,柴晔必然会来穆府守着穆雁枫,哪怕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只是看着这个人,他仿佛也已经十分满足了。
穆雁枫没阻止,也没许可,他心烦意乱,更多地把精力放在了晏佐身上。
丧事办得很顺利,但是晏佐的情况却每况愈下。
最近,甚至已经瘦到形销骨立了。
穆雁枫担心不已,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劝了又劝,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沉下去。
……
柴晔规矩了几天,又开始了每夜做贼的日子。
穆雁枫也许也知道,但他已经懒得去理睬了,心如止水,自顾自睡自己的觉。
这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穆雁枫睡到半夜,突然醒了。
怀孕期间总是有些奇怪的生理反应,穆雁枫不以为意,他轻轻动了一下肩膀,准备翻个身继续睡。
却没想到,后背正好撞入了一方宽阔的怀抱里。
柴晔正搂着他,手臂形成了一座堡垒般的空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正安眠着。
穆雁枫一怔。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从另一个曾经非常熟悉的人身上传来。
穆雁枫看着床顶的雕花,没有出声,良久,他叹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
晏佐的情况不好,穆雁枫派了几个下人眼睛不错地跟着他,却也还是拦不住。
他心里早有预感,晏佐会做一些偏激的事情,来弥补心底深处对婉儿郡主那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亏欠。
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阿佐……以后要叫你什么呢?”
面前的人一袭僧袍,脖子上戴着一个小巧的银锁,面容死静,如同一潭古井:“贫僧问缘。”
问缘,缘已消逝,又何必问。
穆雁枫没有出言阻止。这一切的一切,虽然有自己和柴晔的缘故,但直接害死了婉儿郡主的,却的确是阿佐。
如果这是他赎罪的方式,那穆雁枫也没有立场阻拦。
他眼睁睁地看着晏佐大踏步地走出了门,背影与芸芸众生合为一处。
……
穆雁枫怀孕的第五个月,朝中大臣已经基本都知道了柴晔大部分时间都在穆府里。
柴晔搬来了一张大书案放在倚修堂,上面整整齐齐堆满了奏章。
他把办政事的地方挪到了这里,每天一边守着穆雁枫,一边勤于政务。
穆雁枫也不拦着,他自己过自己的日子,除非柴晔搭话,他是不会搭理柴晔的。
久而久之,靠得近的人或多或少都熟谙了这种尊卑颠倒的奇怪关系。公公们和宫人们,对待穆雁枫反倒比对柴晔更要尊敬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