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颜君澜瞧见他们也有几分惊讶。
颜汐浅看着颜君澜那一双黑眼圈,问道:“你昨天晚上偷东西去了?怎么眼眶这么黑?”
那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眶,轻轻的摇了摇头。
颜汐浅恍然想起程微微不在房间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道:“我说你小子该不会是干什么坏事了吧?你可仔细些,喜欢人家姑娘就先去回家,若是弄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老爹可是会生气的。”
颜君澜皱了皱眉,瞪她一眼,道:“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颜汐浅耸耸肩,道:“你阿姐我也是过来人,我可是为了你好,你还不领情?等你把人家姑娘的肚子弄大了,我看你怎么跟人家家里交代。”
颜君澜想起了什么,眸子低垂下来。
他沉默片刻,转身便要走,嘴里低声说了句,“如今也不用交代了。”
程微微从昨晚离开,便再也没回来。
他本来以为她只是生气,自己跑出去肯定还会自己回来的。
所以他一大早来看看她回来了没有,竟然发现她仍旧不在。
看样子,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颜君澜心里有些没底,虽然他一贯仗着程微微的喜欢为所欲为,但心里却并不是那么有把握。
正如此刻,他就很忐忑。
颜汐浅追上他,“你去哪里呀,你倒是跟我说说,什么叫不用交代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那人脚步顿了一下,颜汐浅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这臭小子的反应,显然是吵架了,而且看样子问题还很严重。
说到底,程微微是爱极了颜君澜,若不是他实在过分,恐怕颜君澜不会同他吵架。
颜汐浅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问道:“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君澜继续抬步往前走,嘴里闷闷的说了一句,“阿姐有那份闲心,还是好好管管自己的事情,莫要来掺和我的。”
嘿,这小子说话可真是有够气人的。
也就是程微微容忍他,若是换成颜汐浅这样的,怕是早就跟这个臭小子打起来了。
颜汐浅无奈,“你爱说不说,你不说,我把这事儿告诉娘亲去,我倒要看看,娘亲亲自问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么个态度。”
颜君澜果然立刻就停下了脚步,回头怒目看着她。
这姐弟二人在某些方面都是出了名的倔强,可若是一扯到娘亲,又都得服软。
颜汐浅见这一招有效,便双手环抱,一副看戏的模样,问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颜君澜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道:“就是吵架了。”
颜汐浅当然猜到了他们吵架,她要问的哪里是这个,这小子还真是会避重就轻。
她耐着性子,道:“说说看,因为什么吵的架?”
颜君澜吹着眼眸,眉眼间略带愤怒,却是缄口不言。
颜汐浅最讨厌别人一言不发,有什么问题说出来解决了,这事儿也就没了。
她就是看不上那些个明明知道有问题,还不加以改正,什么都憋闷在心里,郁郁闷闷的样子。
当然,若是当事人是她自己,可以是个例外。
颜汐浅叫他,“颜君澜!你说不说?”
颜君澜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眼帘,从颜汐浅身侧看过去,对上了站在颜汐浅身后的卿晏辞的眸子。
颜汐浅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错愕的看向卿晏辞。
她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你昨晚趁我睡着的时候出门了?”
那人一愣,显然也有些惊讶,片刻后才想起来摇摇头,“我没有。”
颜汐浅有点不那么相信,毕竟颜君澜这小子虽然脾气倔,但是倒不一定会说谎。
她再次将视线转移回颜君澜身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颜君澜狠狠的瞪了卿晏辞一眼,闷闷地说:“她因为我说了卿晏辞一句坏话,便说不再喜欢我,自己走了。”
很简单明了,可颜汐浅却有点听不太懂。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不解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颜汐浅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问题了,因为说了谁的坏话?卿晏辞???
颜君澜也瞪了她一眼,道:“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个人,没什么好说的,她觉得卿晏辞好,便喜欢卿晏辞去,反正我也无所谓。”
颜汐浅揉揉眉心,这小子也真是有够嘴硬的。
她就不明白了,同为南海贝类,怎么她这个弟弟的壳儿就比别的贝类要硬呢?
颜汐浅无情戳穿他,“既然无所谓,那你今日还过来干什么?”
果然,那人立刻绷紧了嘴唇,不说话了。
颜汐浅往颜君澜心口上不轻不重的来了一拳,无奈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她一个小姑娘,你什么年纪,她又是什么年纪,你就不能让让她?”
颜君澜冷着脸,闷着也不说话。
见他这边说不听,颜汐浅也是无语,回头看了一眼卿晏辞,道:“还有你,你怎么也掺和在里面了,你说说看,你是不是背着我和那丫头有点来往,她干嘛这么维护你?”
莫名中枪的卿晏辞一怔,道:“昨日第一次见面。”
“扯淡!”颜君澜冷声道。
他还不知道卿晏辞又发了病,如今已经是六百岁的年纪,更因为他这一句假话怀疑起了他。
颜君澜大步走到卿晏辞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道:“我记得我警告过你,要一辈子都老老实实的在阿姐身边,你倒好,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家人上来了,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卿晏辞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他沉沉稳稳的看着颜君澜,道:“我不屑于做这种事。”
这话更是惹恼了颜君澜,他咬紧了牙关,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看不起谁?”
卿晏辞仍旧是那副淡淡然的样子,说:“我没有看不起谁,只是不屑于与别的女子有纠葛罢了。你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花花心思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才让别人伤心难过。”
颜汐浅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说实在的,作为一个和卿晏辞生活了三百多年的人来说,她是真的知道卿晏辞有的时候有多气人。
当然,他倒是从来不会同她这样讲话,但颜汐浅也是实实在在瞧见过他是怎么对待别人的。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新年的时候。
天君卿揽月举办了一场宴会,宴会结束之后,因为卿揽月正在斥责几个喝酒闹事的将士。
颜汐浅瞧着正在气头上的卿揽月,心里想拉着卿晏辞赶紧回家,少去触霉头。
可卿晏辞却是个板板正正的家伙,有的时候也是板正的有些过分。
他十分冷静的对卿揽月说:“今日是除夕,本就是兄长的命令,让众人不必拘束。既如此,出了这样的事,兄长也是有一部分责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兄长也不必生气,况且他们此刻还醉醺醺的,兄长同他们讲话也是白费口舌,还不如回去睡一觉,明日清醒些了,兄长再来做决断。”
卿揽月的脸色实在是说不出来的难看。
卿晏辞时常有一种他自己并不知情的,并且能将别人生生气死的本事。
所以,颜汐浅很能理解眼下颜君澜到底有多生气。
她连忙把卿晏辞拉到身后,挡在两人中间,也是怕这两个家伙一言不合打起来。
颜汐浅道:“晏辞他比较直,你别太往心里去。”
卿晏辞还想开口辩驳,却被颜汐浅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那人立刻闭上了嘴巴。
她又道:“不过言辞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事儿你还是得想一想,别太冲动。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敢保证,微微对晏辞……肯定没有你想的那种想法,顶多也就是小女孩崇拜大哥哥,你不要因为这个吃醋。”
原本颜君澜听着前面的那些话,还稍稍有些松动了态度,可一听到‘吃醋’两个字,他又彻彻底底的炸毛了,“我吃醋?”
颜汐浅无奈,她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来,给颜君澜看了看,道:“你自己瞧瞧你这张脸,你觉得你吃没吃醋?”
颜君澜垂眸扫了一眼,他的脸色的确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坚决不承认自己吃醋了。
“我没有吃醋,我只是觉得有点生气。”
颜汐浅心里鄙视他,“哦,你没吃醋,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你现在是在生什么气?”
颜君澜沉默了片刻,瞪着卿晏辞,道:“我只是不满卿晏辞已经和阿姐在一处,还有了孩子,阿姐为他吃了那么多苦,他却还在外面沾花惹草。”
颜汐浅:“……”
他还真是能给自己找理由,颜汐浅叹了口气,道:“我不觉得是这样,如果你只是单纯因为这个生气,当事人都不在意,那你也别生气了。”
俨然你,颜君澜很是不高兴,鄙夷的看了看颜汐浅,道:“阿姐可真是被卿晏辞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
颜汐浅无奈摇头,她也不知道此刻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到底是谁。
明明就只是吃醋了,这小子非要不承认,还要把事情严重化。
也难怪,难怪程微微会生气离开。
更可气的是,就算是程微微离开了,颜君澜却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着实是可恨啊!
颜汐浅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白费口舌,只道:“别的不说,我们先想办法解决问题。程微微走了,你现在想让她回来,我们只要想办法让她回来就好了。”
可那小子竟然嘴硬道:“我为什么要让她回来,她走了,我更清静!”
颜汐浅捂脸,她真是拿这种死鸭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事到如今,他自己不愿意主动,颜汐浅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静观其变。
颜汐浅有一种预感,这小子早晚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她摇摇头,道:“随你的便好了,反正又不是我媳妇儿,我更不在乎。”
说罢,颜汐浅便拉着卿晏辞走了。
小金蛋还在嚷嚷着,“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颜汐浅道:“回去睡个回笼觉。”
颜君澜见他们走了,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来了。
他心里很纠结,隐约觉得这事儿似乎是自己的不对,但是还是因为程微微替卿晏辞说话而感到生气。
事已至此,颜君澜决定晾一晾程微微,若是这时候去找她,岂不是显得自己好像服软了?
晌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颜儒玉。
颜儒玉刚一进门,便瞧见颜汐浅和卿晏辞夫妻二人正在院子里荡秋千。
准确来说,是颜汐浅抱着小金蛋在荡秋千,卿晏辞在背后给她助力。
一见来了人,颜汐浅便连忙让卿晏辞停下来。
那人双手抓住秋千的两侧,立刻便停止了。
颜儒玉的视线落在颜汐浅怀里的那颗金蛋上,“这就是阿姐的孩子吗?”
颜汐浅站起身来,点点头,道:“是啊,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颜儒玉怔了怔,而后红了一双耳朵,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一害羞,反倒让颜汐浅有些不解了。
这小子属于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平日里也没有那么相熟,若不是因为花迎霜的事情,颜汐浅甚至很少见过他的面。
一想到花迎霜,颜汐浅神经不由得绷紧了几分,这人该不会时隔这么久,来问她关于花迎霜的事情吧?
越担心什么,就越发生什么。
颜儒玉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道:“我听说,前阵子晏辞上神和魔族联手,一起剿灭了妖王,如今天族和魔族也交好了,是吗?”
虽然他句句不提花迎霜,可每一个字都吐露着自己想知道和花迎霜有关的情况。
颜汐浅有点无奈,这小子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告诉过他,花迎霜的情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