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染星却不相信他,瞥开视线,道:“卿揽月,你真让我恶心。”
这番话像是压垮了卿揽月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近乎崩溃的说着:“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你总是用这些话来伤害我?”
萧染星哭了起来,她直起身子,喊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是你自己不坦诚,却说是我伤害了你?那么伤害我的人又是谁?”
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萧染星激动的说完这番话之后,心口剧烈的起伏着。
慢慢的,她的脸色变得煞白,白的吓人。
卿揽月也被吓坏了,连忙道歉,“染染,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说错了,你别生气,别动了胎气!”
他慌乱的去安抚萧染星,却被她挣扎着推开,“你如今也不过只是因为我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才会对我另眼相待,是不是?”
卿揽月不安的摇头,“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染染,你相信我这一次,你先冷静一下,我这就去叫人找医仙。”
他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急急忙忙地叫人去将医仙传来。
等到他再次回到房间,便被卧榻上的一抹红色刺痛了眼睛。
卿揽月怔怔地看着那鲜红的液体从萧染星身体里流出,他无措的只能抱住萧染星,用灵力给她止血,可丝毫没有作用。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也不曾经历过,不知该如何处理。
萧染星已经痛得冷汗直流,卿揽月也只能低声一次又一次地向她道歉。
再后来,便是颜汐浅和卿晏辞看到的这一幕。
卿揽月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该说那些话,都是我的错!!!”
卿晏辞蹲下身子,双手扶着卿揽月的肩膀,“兄长,你别这样,镇定些。”
萧染星的哀嚎声持续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声婴孩的啼哭声中,她痛得昏了过去。
颜汐浅第一个冲进去,紧张地问:“她怎么样了?”
医仙道:“侧妃娘娘失血过多,加上过度劳累晕厥了过去。不过,并不伤及性命,只要安心静养,便可慢慢恢复。”
直到听到这番话,卿揽月的心总算是稍稍有了一丝平稳。
还好,还好她没出事。
若非如此,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医仙抱着孩子出来给卿揽月看,是个皱皱巴巴的女孩儿。
大约是因为没到月份便生产了的缘故,那孩子看着比寻常婴儿还要瘦小。
卿揽月看着那小小的孩子,感动的几乎泪目,他抬眸看向卿晏辞,道:“晏辞,我有孩子了。”
卿晏辞勾了勾唇,道:“是啊,兄长,你当爹了。”
三日后,萧染星方才醒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卿揽月的那张脸。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怨气还没有消散,她立刻别过了头,不看他。
卿揽月见她醒过来,很是欢喜,对她说:“染染,我们有孩子了,是个女孩儿,以后肯定会像你一样漂亮的。”
“女孩儿?”萧染星的表情似乎并不太好。
“只是个女孩儿?”她再次说道。
卿揽月怔了怔,把孩子抱给她看,道:“是个女孩儿,很可爱,你看一看。”
萧染星偏过头来,在看到那小小的婴儿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她并非是不喜欢女孩儿,只是担心这个孩子以后会像自己一样无依无靠。
身为女子的苦楚,她一个人承受就已经足够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经历和她一样的磨难。
卿揽月见她哭了,自己也湿润了眼眶,道:“染染,我们如今都是当爹当娘的人了,往后我们要更成熟一些,才能承担起这份责任,好吗?”
萧染星看向他,问道:“你能承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在萧染星昏迷的这三日里,卿揽月也休息了三日,所有政务全都暂时交到了卿晏辞手上,他才能有机会守在萧染星卧榻前。
这三日,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萧染星如何说,如何做,他都不会再被她引起任何不满情绪。
卿晏辞说得对,所有的一切,和萧染星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如果没有一颗强大到能包容她一切的决心,他也不配说爱她了。
他握着萧染星的手,坚定的说道:“我能,染染,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好吗?”
萧染星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卿揽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内心已经动摇了。
卿揽月想起了颜汐浅给他的建议,多转移萧染星的注意力,让她把心思放在那些怀疑之外的事情上。
于是乎,他说:“染染,我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萧染星的眸子终于柔和了几分,她伸手触碰了下那柔软的孩子的侧脸。
大概是感觉到了母亲的触碰,小娃娃动了动。
卿揽月笑道:“你看她多可爱啊,以后一定和染染一样,是个很可爱很温柔的孩子。”
萧染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我只盼着这孩子不要像我一样就好。”
她说得那般苦涩,让卿揽月暗了暗眸子,“染染,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萧染星生产之后,程言言便自己回崇华宫去了。
她心里很是愧疚,时常在颜汐浅面前唉声叹气。
“如果不是因为我,染染也不会那样。”程言言低声道。
颜汐浅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你的错,我相信姐姐和天君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是染星有孕辛苦,容易胡思乱想罢了。”
诚然,颜汐浅并不知道这和程言言有没有关系。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萧染星定然是多想了的。
无论程言言怎么想,卿揽月都不会背叛萧染星,至少……按照她的理解,不会!
再次回到崇华宫,程言言似乎有了和外界的联系。
从前,她从不出崇华宫的大门,如今却时常出去。
有一次,恰好被颜汐浅撞见她从外面回来,她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姐姐这是去哪里了?”
程言言眼神有些闪躲,道:“没,我没去哪里,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罢了。”
说罢,她便低垂着脑袋,匆匆忙忙的回屋去了。
颜汐浅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
方才她……分明是在说谎的吧!
颜汐浅表情凝重了几分,虽然她不想对程言言心存怀疑,可她说谎是真,实在让人在意。
之后的几日,颜汐浅便留心起程言言来。
她这才发现,那人时常不在崇华宫,有的时候甚至一夜都不归。
这日,因着卿晏辞昨晚在天君殿处理政务处理的晚了,便留宿在天君殿里。
颜汐浅起了个大早,想着弄些吃的给他送去。
可还没等她进厨房,便瞧见程言言从宫门的方向走来,表情躲躲闪闪,人也鬼鬼祟祟的模样。
颜汐浅心下更是疑惑,于是迎面走去,“言言姐姐,你这是……昨夜没回来?”
像是被人戳中的心事似的,程言言顿时脸红了起来。
她有些尴尬地说:“不,不是的,我只是……刚刚出去,对……我刚刚出去了一趟,这才回来。”
颜汐浅盯着她看了许久,并不相信她的这番说辞。
直觉告诉颜汐浅,程言言一定有事在瞒着她。
“姐姐,你……”她想问她为何说谎,可话到嘴边却又问不出来了。
颜汐浅沉默了许久,突然道:“罢了罢了,你不想说,我还是不问了。”
说罢,她转身进了厨房。
一刻钟后,颜汐浅正闷闷的摆弄着厨具,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她一抬头,便对上了程言言的视线。
程言言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像是有什么委屈却说不出口的无奈。
颜汐浅怔了怔,道:“姐姐怎么过来了?”
程言言手里紧紧的捏着一块帕子,那帕子被她搅得都快碎掉了。
良久,她这才张了口,道:“浅浅,我……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颜汐浅一愣,摇了摇头,道:“倒也不说不上生气,只是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心里难免有些担心罢了。”
程言言似乎是松了口气,但仍旧为难地说:“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可以和别人说,连……连晏辞上神也不可以。”
颜汐浅放下手里的厨具,只问了一句,“姐姐做的是危险的事情吗?”
她所说的危险,不仅仅是对程言言有危险,对任何人造成伤害的都算。
程言言连连摇头,道:“没有危险,也不会伤害任何人,只是……我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所以……”
她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颜汐浅也便不再追问了。
“没关系,不说也没关系,只要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姐姐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不会生气的。”颜汐浅笑了笑。
在颜汐浅心里,她只担心程言言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和想法。
毕竟当初妖王白无尘的死,让颜汐浅有些疑惑,程言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她对程言言心里存着一丝怀疑,也是无可厚非的。
程言言重重的舒了口气,道:“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我会告诉你的。”
颜汐浅点一点头,“好,只不过……天君寿辰那日,很多仙神都见过姐姐的容貌,我有些担心姐姐常常出入崇华宫,会引人怀疑。”
程言言连忙从袖子里摸出一张人皮面具,道:“浅浅你看,这个是我爹爹给我的人皮面具,虽然他本意是想让我在危急的时候保命用的,但我每次出门都有戴这个。”
她还解释,“这个是用特殊的灵物制作的,即便是修为再高的神者也看不出来,阿浅大可放心。”
这样一来,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颜汐浅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之后的几日,程言言越发的早出晚归,不回来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颜汐浅并没有把这事儿告诉卿晏辞,但卿晏辞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她实在是太过明目张胆,以至于卿晏辞起了疑心,“她如此行径,着实惹人怀疑。”
颜汐浅摇了摇头,道:“虽然她是程江海的女儿,但我们相处这么久,也算有感情。况且她对我一向很好,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质问她,总担心会伤了她的心。”
卿晏辞却道:“你做不到,我来做就是!”
当天夜里,卿晏辞便悄悄躲在屋顶,亲眼瞧见程言言在夜里出门,于是便跟了上去。
程言言很是小心谨慎,一路上频频回头,生怕被人瞧见了似的。
她越是如此举动,卿晏辞越是对她怀疑起来。
原以为她会去天君殿,却不想她只是去了严怀府。
卿晏辞皱眉看着匾额上的三个大字,驻足良久。
这不是怀诚长老的居所,她来这里做什么?
少年轻巧的跳上了房顶,亲眼看着程言言进了一间屋子。
程言言和怀诚长老?
难道二人有什么勾结?
卿晏辞倒是对这位长老有些印象,那人是个极为死板的老家伙。
虽然曾经在卿揽月继任天君的时候提出过反对意见,但自从卿揽月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之后,那几个老家伙也就没再有任何言论了。
如今这算什么?
竟然要和妖族勾结,着实是让卿晏辞眉头一紧。
倘若真被他发现了什么,他可没卿揽月那么好的耐性!
卿晏辞站在方才程言言进入的房间屋顶,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片琉璃瓦,光线顿时从屋子里飘了出来。
他俯下身去看,双眸骤然睁大,立刻将那枚瓦片扔了回去。
大约是弄出了点动静儿,里面传来疑惑的声音,“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卿晏辞立刻瞬移而去,回到了水荫殿。
颜汐浅见他回来,便忍不住问他,“怎么样了?”
少年神色似有不对,颇为古怪地轻咳了一声,道:“没……应当没什么。”
说罢,他便闷闷的坐在卧榻上,不言语了。
这倒是更让颜汐浅疑惑了,到底是瞧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