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她身份是天君侧妃,仙子也是不敢太明目张胆的阻止她。
两人闹闹哄哄的来到了水荫殿偏殿。
颜汐浅听到声音,还以为是送药过来给程言言服用的小仙。
她起身开门,却见萧染星火急火燎的走过来。
那阵仗,颇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
颜汐浅一怔,问道:“染星,你怎么来了?”
萧染星一言不发,突然伸出手来,推了颜汐浅一把。
因着不设防备,颜汐浅被推得身子晃了晃,单手撑住门面。
眼见着推开她的萧染星正带着一脸的愠怒走向屋里,颜汐浅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萧染星拧紧了眉,怒道:“你给我放开,这不关你的事!”
说罢,她猛地甩开颜汐浅的手,却被对方死死的按住了肩头,“萧染星!你疯了吗?”
颜汐浅有些恼了,语气也跟着抬高了不少。
萧染星想做什么,此刻颜汐浅也清楚了。
这人无非是想对程言言和那个孩子下手。
无关个人情感,单单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行事,便会给萧染星和整个天族带来危难。
再忍一忍就好了,很快魔族就会和天族联手除掉程江海的。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此刻程言言还在屋里,虽然方才因为太过疲累,已经睡着了,可颜汐浅没办法在她随时可能醒过来的时候,劝说萧染星。
她只能出言警告,“这里是崇华宫,岂容你在这里造次?”
萧染星却冷笑一声,“颜汐浅,你可真威风啊!”
颜汐浅皱眉,“染星,我不想与你吵架,程言言身子虚弱,听不得吵闹,我们先出去再说。”
至少现在,先把人带出去,她才好慢慢和萧染星解释。
可萧染星却丝毫不听她辩驳,死命的挣脱颜汐浅的禁锢。
她趁颜汐浅不备,从发间取下尖锐的簪子,刺伤了颜汐浅的手,大步跑向程言言。
眼看那发簪就要正中程言言的眉心,颜汐浅瞬移而至,用手挡住了落下来的簪子。
尖锐的簪头几乎贯穿了颜汐浅的手掌,鲜血滴落在程言言的眉心。
似乎是感受到了温热湿润的液体落下,程言言眉眼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被眼前的场面震惊到了。
萧染星一见她醒来,方才还因为刺中颜汐浅生出的一丝犹豫便在瞬间荡然无存。
她狠狠的拔出那枚簪子,再次刺了下来。
这一次,簪子被颜汐浅握住。
而后,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房间里炸响。
萧染星的脑袋外向一边,脸颊上沾了颜汐浅的血迹,和被打的红肿交相辉映。
程言言从未见过颜汐浅这样生气,她的脸冷极了。
只听她怒喝一声,“来人!”
片刻,便有两名小仙进来。
颜汐浅指着萧染星,道:“把侧妃娘娘送回天君殿,从今日起,不准她进入崇华宫半步!”
萧染星红着眼眶看她,“颜汐浅,好啊,你好啊!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们!”
那人像是魔怔了似的,发狂一般的喊着。
待到萧染星被人拖走了,颜汐浅才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她垂下了头,深深的思索着,到底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明明从前,那么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颜汐浅很清楚,这其中不乏程言言的手笔。
可她又着实清楚程言言在其中都扮演着什么角色。
一步一步的诱导,让萧染星走向现在的境遇。
颜汐浅抬眸看向卧榻上紧张地想起身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的程言言,她张了张口,想对她说:你们不要再斗了好吗?
可是,看到那样一张苍白的脸,还强撑着痛苦,在担心她,颜汐浅又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感情这种东西,是不是不辜负其中一个,就会让对立面的那一个遭遇不幸?
颜汐浅缓缓站起身来,低声说了句:“我没事,你好好休息。”
而后,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程言言看着她离去,眸子暗了暗。
对不起,浅浅。
她眼眶湿润了。
得知了此事的卿晏辞匆匆赶来,正巧和从程言言房间里出来得颜汐浅打了个照面。
两人相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默契的转身进了水荫殿。
打从一见面,卿晏辞就注意到了颜汐浅手上鲜红的血。
他在颜汐浅身边坐下,拉过她的手,灵力在手心里运转,治疗着她的伤口。
颜汐浅想躲,手腕被他紧紧的攥着,“别乱动。”
“不过是小伤罢了,没关系的。”颜汐浅说。
哪里是小伤,那伤口几乎贯穿了整个手掌,她竟然毫不在意。
明明以往,她是最怕疼的。
足可见,此刻她有多难过,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卿晏辞无奈,继续给她治疗着,嘴上说着,“很快就好了。”
颜汐浅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也无心再出言拒绝。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直到颜汐浅手上的伤口完全愈合,看不出半点痕迹之后,卿晏辞这才作罢。
卿晏辞看得出颜汐浅心情很是糟糕,从怀里掏出一包不知哪里变出来的小鱼干,递给她。
颜汐浅一怔,视线在小鱼干上停留片刻,接了过来。
她打开纸袋,吃了两口,道:“难为你整日带着这个。”
少年抿唇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不过前两日买了,一直忘了给你的。”
明明是早有准备,嘴上却不承认。
颜汐浅心里觉得暖暖的,倒也没有追根究底。
吃了一会儿,颜汐浅放下手里的纸袋,卿晏辞很默契的给她倒了杯水。
那小鱼干虽然好吃,但着实有些咸辣,正是口渴的时候。
颜汐浅喝了水,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向卿晏辞说了。
她说:“我有的时候真的不知该如何对待染星,她现在……变成了这样,也不知算不算我的过错。”
少年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上次,你同嫂子发生争执的时候,被气得晕了过去,你还记得吧?”
颜汐浅嗯了一声,“嗯,之前也是这样,我们最近好像都是因为程言言在吵架。”
卿晏辞道:“事实上,那次我是有所怀疑的,虽然医仙说你……额……身体虚弱,不过……”
少年红了红脸,有些难为情。
颜汐浅一见他这样,心下不由得觉得有趣,挑眉看他,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卿晏辞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道:“我们之前也一直是那样的,而且……而且相比于阿浅日日缠着我的时候,我自认为已经有所收敛了。再加上阿浅的身子虽然娇,但并不弱,所以我一直在暗中查阅书籍,找寻问题的关键。”
“你的意思是?”颜汐浅有些不解地看他。
卿晏辞回答,“我想,你应该是被用了药的。”
颜汐浅一怔,有些错愕,“药?”
少年点一点头,“是妖族特制的药物,很少见,所以很难察觉得到。不过,这种东西虽然微弱,让人难以察觉,但却会在身体里残留很久。”
颜汐浅眸子深了深,道:“是程言言!”
这话说得十分肯定。
她记得,那时候她倒下的时候,程言言曾经向她道歉。
一定是她。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卿晏辞默认了这个结果,“她是最可能的,那种药能让人心生恼怒和暴躁,更容易被人引导情绪。”
颜汐浅听后,顿时警惕了起来,她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染星也被她用了那种药?”
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常常情绪失控的吗?
卿晏辞侧目,看了一眼颜汐浅紧紧攥着他衣袖的手,顿时有些不忍。
他知道,在颜汐浅心里,萧染星从不是那样一个暴躁的人,也从不希望她是那样的。
所以,此刻的颜汐浅,宁愿相信那是药物所致,也不希望萧染星真的变成那样。
只可惜……
卿晏辞垂下眸子,低声说:“我已经让兄长察验过了,嫂子身上并没有那种药物,所以……”
颜汐浅的手缓缓垂落了下去。
她的眼睛也跟着垂下去,只是低声的喃喃着:“没有吗?那或许……程言言还有什么别的药,是你不知道的。”
少年再次摇头,“能查验的都已经检验过了,嫂子的情绪变化,完全来源于对兄长的不信任。程言言的引导,已经足以让她变成现在这样,或许是因为这样,程言言对她没有用过激发情绪的药物。”
“只不过,嫂子的早产,似乎和程言言脱不了干系,她体内还残留着能活血的药性。”卿晏辞补充说。
颜汐浅深深的吸了口气,单手捂住眼睛。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总是要勾心斗角的斗来斗去?
所幸的是,那个孩子没出什么事。
卿晏辞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道:“我知道你很为难,她们俩的事情很难抉择,如果你相信我,我愿意帮你处理。”
颜汐浅挪开手掌,抬眸看他。
少年对她微微一笑,道:“不过,我也不保证能处理得当,只不过,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思考问题,或许会更客观一些,你觉得呢?”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知道如何应对。
卿晏辞愿意帮忙的话,简直是久旱逢甘霖。
虽然颜汐浅一贯不愿意承认,她不喜欢依赖别人。
自己的事情,就算自己没办法了,还是想靠自己来解决。
此刻听着卿晏辞的这些话,她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独行了。
或许适时的依赖一下别人,也没什么不好。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也算不得别人。
他是卿晏辞!
颜汐浅点了点头,问他:“不会为难吗?”
她自己尚且觉得难以解决的困境,何况是让卿晏辞来面对。
少年浅浅的笑着,“不会。”
得到了颜汐浅的允许,卿晏辞便往偏殿去了。
他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里面侍奉的小仙子便来开门。
卿晏辞问:“天后娘娘情况如何?”
小仙子回答,“已经醒了,刚吃了药,但身体还很虚弱。”
卿晏辞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小仙子退下。
他进了门,便瞧见程言言脸色煞白的躺在那里,整个人没有半点血色,看上去不像个活人。
卿晏辞是第一次瞧见女子生产之后的模样。
他是娘亲的第二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孩子,自是没能亲眼见一见母亲生产的模样。
至于其他女子,这种时候,自然是非礼勿视的,卿晏辞从不多看一眼。
今日也是情况使然,他方得一见。
可这一见,心里宛若被压了一块巨石。
颜汐浅一直心心念念想给他生个孩子,可若是他瞧见颜汐浅这副模样,卿晏辞怕是要心疼死了。
于是乎,此刻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孩子的事……不如算了。
他愣神的功夫儿,卧榻上那人艰难的张了张口,唤他,“晏辞上神。”
程言言的声音很是虚弱,有气无力。
卿晏辞回神,倒没有继续靠近,只是离她稍远些站住了脚。
还没等他开口,程言言又拖着无力的声音问道:“浅浅她,没事吧?”
到难为了她心里还记挂着颜汐浅。
卿晏辞点了点头,“她无碍,只是此刻正因为你和萧染星的事情发愁,托我来劝一劝你。”
程言言怔了怔,垂下眸子,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我从未想过和染染争抢什么的,晏辞上神不该来劝我,应该……”
应该劝她!
程言言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把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仿佛一切都和她无关似的。
不过,她心里大约也是有担忧的。
毕竟,卿晏辞不是个傻子,她也带着些诚惶诚恐,担忧着自己的想法会被卿晏辞看出来。
卿晏辞倒是没有刻意戳穿,只是说:“只是所求不同罢了,她在意的人未见得是你在意的。”
这一句话虽然没有说明,但已经涵盖了一切。
程言言自然是震惊无比,她没想到卿晏辞能看得穿她心中所想。
于是乎,她也不再隐瞒,道:“我也未必是容不下她,只是我看她并不是个真心待人的,我……羡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