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澜也是后悔,“我……我没想到……”
见他乱了阵脚,颜汐浅这才觉得心满意足,继续靠在他身上。
“娘亲,君澜老是气我。”她告状道。
颜君澜眼角抽了抽,只觉得这人是存心报复。
陈氏严厉的训斥了颜君澜一番,“你阿姐现在这样的情况,若是有半点闪失,我拿你是问。”
要知道,陈氏一贯是最慈爱最温柔的,很少会有教训孩子的时候。
是以,颜君澜立刻垂下头,诚恳的认了错。
颜汐浅问陈氏,“娘亲,你这次来住几日呀?”
陈氏笑道:“我已经同你父亲说过了,这阵子便一直留在崇华宫里陪着你照看你,等你顺利生下孩子,娘亲再和君澜回去。”
虽然颜汐浅也很想让陈氏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可也不免担心,“可娘亲的身子……”
颜君澜道:“娘亲身子没事,只要阿姐不惹娘亲生气,便不会出什么岔子。”
“你这小子!”陈氏呵斥他。
少年立刻怂了,垂下眸子不说话了。
果然,他们姐弟俩都是一样的怕娘亲。
倒不是因为娘亲严厉,只是因为娘亲的身子不能生气,所以要更小心些,生怕自己害娘亲病重。
训斥了颜君澜,陈氏再次笑盈盈的看向颜汐浅,道:“我瞧你这脸越发圆润了,看来晏辞照顾的很周到,想来我的担忧是多虑了。”
一听这话,颜汐浅连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紧张的问道:“我现在……胖了很多吗?”
她自己感觉不出来,但好似脸颊上是比从前丰润了一些。
“美美美,还和以前一样美,别瞎操心。”颜君澜无奈的说道。
颜汐浅侧目,认真的问他,“真的还和以前一样好看吗?”
颜君澜无奈的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好看死了,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行了吧?”
他就知道,这人最是爱她自己的那张脸。
陈氏瞧着这姐弟二人偶尔闹一闹,倒也觉得欢喜。
她道:“先前我看你们姐弟二人少有来往,还总担心你们之间隔阂太深,如今看你们这般和睦,我这个当娘的也就放心了。”
颜汐浅笑了笑,道:“娘亲放心吧,虽然我这个弟弟很讨人厌,但我总归是要做个大度的姐姐,总不好跟他一般见识的。”
“你!”颜君澜憋了一肚子气,却也只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人就是仗着自己如今大着肚子不能受气,他不敢对她说什么也不敢做什么,这才如此嚣张。
陈氏笑道:“君澜他呀,就是面上冷心里热,和阿浅一样。此番也是他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着,说你这是头一胎,心里肯定慌乱,让我来陪陪你。”
颜汐浅一惊,没想到这竟然是颜君澜的提议。
她偏过头来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瞥开视线,难为情的不跟她对视。
颜君澜闷闷地说道:“你盯着我干什么?”
颜汐浅却道:“你都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盯着你?”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没有看,那人的眼神也都快把他脸上盯出个窟窿来了。
少年难得的红了耳朵,别扭的说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为了你腹中的这个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小外甥,我可不想因为你,害我的小外甥出什么事。”
颜汐浅笑着捏了下他的手臂,道:“死鸭子的嘴都没你嘴硬,臭小子!”
母子三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卿晏辞已经做好了饭菜命人送了过来。
今日准备的很多,满满的一大桌。
陈氏很是惊讶,道:“就咱们四个人,这么一桌子的菜怎么吃得完,晏辞太辛苦了。”
没等卿晏辞开口,颜汐浅就先他一步说道:“娘亲不必担心,我最近饭量很大,能吃好几人份呢。”
颜君澜无奈的看她一眼,眼神里满是‘你不胖谁胖’的神色。
四人落座,颜汐浅乖乖巧巧的坐在卿晏辞腿上,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歪在他身上。
事实上,在娘亲面前这样,颜汐浅很是有种难为情的感觉。
只不过……她现在是真的直不起腰来,只能靠着卿晏辞支撑着她坐着。
难得的,颜君澜倒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数落他们,反而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颜汐浅爱吃鱼,卿晏辞便耐心的给她挑出鱼刺。
陈氏这个当娘的也给她挑几块鱼肉,颜汐浅却心安理得地说:“娘亲不必管我,让晏辞给我挑就好了。”
颜君澜一贯知道自己这个阿姐没脸没皮,但也是头一次发现她这样没脸没皮的。
卿晏辞却浑然不在意似的继续给她挑刺。
陈氏无奈道:“晏辞啊,你实在是太惯着她了。”
颜汐浅吐了吐舌头,道:“谁让我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理应惯着我,是不是?”
说着,她仰头笑盈盈的看了看卿晏辞。
那人温温柔柔的点头,“嗯,娘亲多吃一些,我吃不了辣,也不饿的。”
说罢,少年又继续埋头给她剥虾吃。
陈氏见状也只能笑着摇摇头,她也是拿自己这个女儿没办法,太娇气了些。
一顿饭下来,颜汐浅竟真的一人吃了陈氏和颜君澜两人的分量不止。
颜君澜看着那人心满意足的靠在卿晏辞怀里,让人给她擦嘴巴,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真是多虑了,多的不能再多了。
这人哪里有半点儿需要家里人照顾的样子,分明都快把她那夫君折腾死了。
虽然颜君澜很不喜欢卿晏辞,但此刻却在心里给他点了根蜡烛。
吃过了饭,颜汐浅便开始打哈欠。
作为过来人的陈氏道:“刚吃了饭先不要睡。”
颜汐浅一面打着哈欠,一面不满的在卿晏辞怀里哼哼了两声。
这哪里是卿晏辞的妻子,分明是卿晏辞娶了个孩子回家。
卿晏辞哄着她,给她说故事听,说的正是昨日没说完的故事。
为了能让颜汐浅保持清醒,卿晏辞每次都把故事讲到精彩的时候,然后就不再讲了,给颜汐浅留个悬念,等下次饭后再给她讲。
久而久之,颜汐浅已经习惯了饭后听故事,也便不觉得那么想睡了。
颜君澜实在是看不下去,便道:“娘亲,我陪您出去走走吧,您还是第一次来崇华宫吧,我带您到处转转。”
虽然颜君澜自己也并不熟悉崇华宫,甚至对天宫都不怎么熟悉,但他实在是没眼看颜汐浅像个没骨头的小娃娃似的让人抱着哄着。
陈氏也不愿打搅了颜汐浅和卿晏辞,便点头答应了。
正好吃过了饭,走动走动对身子也好。
等到两人回来的时候,卿晏辞已经把颜汐浅哄睡着了。
陈氏看着躺在卧榻上安安静静睡着的丫头,拉着卿晏辞的手,低声道:“真真是辛苦你了。”
少年摇了摇头,道:“不辛苦的,我很愿意做这些事,也没有什么辛苦的。倒是阿浅比较辛苦,有孕在身真的很磨人,我能体会她的心情。”
颜君澜觉得他说话冠冕堂皇,却不知他真的切身体会过。
颜汐浅睡了,陈氏便招呼着颜君澜先去回房间去休息休息。
送走了二人,卿晏辞便脱下鞋袜翻身上榻。
他面对着颜汐浅平躺着,让那人把肚子侧在自己身上,替她分担重量。
睡梦中的人儿嘤咛了一声,又继续睡了。
和往常一样,颜汐浅一觉睡到晌午。
醒来的时候,卿晏辞刚刚起身。
他早就已经适应了颜汐浅的习惯,大概能猜测出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也能准确无误的提前她一步起身,要去准备午饭。
颜汐浅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来,覆在他的手背上。
“饿了。”
只是睡了一觉,一醒过来便又觉得肚子很饿。
卿晏辞点点头,问她:“想吃什么?”
颜汐浅随口报了几样菜名,卿晏辞也一一的记下了。
临走前,少年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下,道:“等下我让人去将娘亲请过来陪陪你。”
颜汐浅摇摇头,道:“不用了,娘亲身子不好,也不便总来回走动。”
正在此时,房门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声音不大,但敲了好几次。
卿晏辞起身去开门,便瞧见颜君澜一脸不悦的站在门外。
颜君澜视线在卿晏辞脸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往屋里看去,瞧见了躺在卧榻上的颜汐浅。
“醒了?”
颜汐浅没好气道:“干嘛?”
颜君澜无奈,“娘亲差我来瞧瞧你醒了没有,要过来陪你。”
没等颜汐浅说出一句不用让娘亲过来,那人就已经转身走了。
这臭小子!
卿晏辞等到颜君澜把陈氏扶过来才离开的。
之后的几日也一直如此,颜汐浅每日都和颜君澜拌拌嘴,听陈氏说说自己以前有孕的时候都是什么样的。
母子三人聚在一处,倒也热闹。
转眼间便到了临盆的日子,哪怕颜汐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疼的哭天抢地的。
颜君澜瞧她那副模样,眉头一直是紧紧的。
虽然颜汐浅一贯矫情,可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
他是没办法体会她是有多痛,可单单是看着她浑身的汗水和苍白地脸色就可以想象了。
卿晏辞也是乱了手脚,惊慌失措地抱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灵力一道一道的往颜汐浅身体里传送过去,可很快就消失于无形了。
几个常年接生的仙姑纷纷劝颜汐浅不要紧张。
她们也是头一次遇上这样能折腾和怕痛的孕妇。
颜汐浅紧紧的攥着卿晏辞的手,把他的手都捏的发白,她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晏辞,怎么办……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少年心头一颤,紧张地说:“不会的,阿浅,不会的,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可那人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似的,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要是死了,你……你一定要……把我们的孩子养大,我……以前都是我……是我对你不好。等我死了,你……再找一个温柔地,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别说了,阿浅,你别说这些了。”卿晏辞本就脑子发懵,心里疼的要命,这会儿还要听她说这些,更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颜汐浅哭得更厉害了,“我好后悔,我不该……不该总是用胡萝卜……打你,也不该……不该没收你的……你的胡萝卜。晏辞,你不要……不要记恨我。”
卿晏辞急得都快哭了。
而几个接生的仙姑也快急哭了。
她们也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孕妇不使劲儿把孩子生出来,力气都用在交代后事上头了。
颜君澜只觉得一面心疼他这个姐姐,一面恨不得把这个多嘴多舌说胡话的人敲晕过去。
等到快要生了的时候,颜君澜已经被赶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看着身边空无一人,无奈道:“为什么就把我一个人赶出来?”
颜君澜急得在门口踱步,听着屋里时不时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颜汐浅的喊叫声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总算是没了动静。
这可把等在门外的颜君澜吓坏了。
他几乎是立刻就踹门冲了进去。
颜汐浅已经疼的晕了过去,颜君澜以为她难产死了,红着一双眼睛摇摇晃晃的走到卧榻前。
“阿姐?阿姐?!”他崩溃的喊了一声。
陈氏无奈道:“别吵,她晕过去了,折腾了这么久,让她睡一会儿。”
程言言见状,向颜君澜解释,“七皇子不必担心,阿浅已经顺利生下了……一颗蛋,所以没有哭声,并非难产出了事,生产很顺利。”
确实如程言言所猜测的那样,颜君澜正是因为没有听到婴孩的啼哭声,以为出了事,这才匆忙的冲进来。
原来只是因为她生了颗蛋!
颜君澜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这会儿,仙姑已经将那颗带血的蛋洗干净抱了过来。
到底是自家女儿生的,即便是颗蛋,陈氏也很是欢喜。
她从仙姑怀里把那颗金灿灿的蛋抱了过来,道:“这蛋生的真好看。”
颜君澜无奈的扶额,一颗蛋而已,能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