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言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连连点头,“好,好,我跟你走,去哪里都跟你走!”
这一刻,颜汐浅觉得她也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
她笑着对程言言点点头,“嗯,此事天君也已经允许了,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要委屈姐姐一些。”
程言言甚至没有问她是什么委屈,便连忙点头答应,“好,不管是什么委屈,只要能让我常常和你见面,我什么都愿意。”
颜汐浅解释说:“如果名正言顺的让你去崇华宫,恐怕日后传到义父耳朵里会起疑,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周详的计划。”
“嗯,我都听你的。”
当天夜里,一名侍女将程言言放在桌子上的玉镯子打碎了。
程言言勃然大怒,狠狠的发了一通火儿。
对于侍女们而言,这位平日里温润如水的主子突然这么生气,也是被吓到了。
众人瑟瑟发抖不敢动弹,原以为等主子生过了气,一切都能恢复如常。
可程言言却说那枚镯子是她最喜欢的,不容许有人弄坏,一气之下将所有侍女都遣散了。
而后的三日里,这件事愈演愈烈,程言言连栖凤殿的大门都不允许有人进来了。
每日的饭食都是在固定时辰放在门口,每晚有人来收衣裳拿去清洗,日复一日。
十日后,程言言便被卿揽月派去的人换了出来,悄悄进了崇华宫。
崇华宫里的侍女也被颜汐浅换了一批新飞升的小仙子,无人认得程言言。
如此一来,便顺理成章的移花接木。
程言言也能安安心心的住进了崇华宫。
这件事办妥之后,卿揽月便将成绣殿门前的守卫都撤走了,甚至带着萧染星去栖凤殿里看。
萧染星看着栖凤殿里那个陌生的面孔,不解的问道:“她是谁?”
卿揽月把颜汐浅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染星,也表明日后程言言都会住在崇华宫。
萧染星沉默了许久,眼眶有些湿了,“你们……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是吗?”
她声音有些哽咽,听得卿揽月很是心疼。
他笑了笑,说:“其实都是弟媳想出来的办法,她先前因为拒绝了你的请求,一直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
萧染星心里酸涩不已,她记得,那时候自己明明是在强人所难,可阿浅并没有生气,还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不仅如此,连南海水君收自己做义女的事,她也以为只是颜汐浅随口一说。
却没想到,她全都记在心里,而且一一完成了。
萧染星垂着眸子,低声喃喃着:“为什么她前两日来看我什么也没说?”
卿揽月揽着她的腰,手掌自然而然的护住她已经圆润的肚子,道:“她是怕你一听到程言言的名字就不开心,这才没与你说的。”
这让萧染星更觉得愧疚难当。
仔细想来,颜汐浅也是程言言的朋友,她却夹在中间,指摘着程言言,甚至连颜汐浅说一句公道话都听不得。
也难怪,颜汐浅在她面前也很为难吧!
萧染星从小就是颜汐浅的侍女,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这样对颜汐浅,更没有想到颜汐浅那样的暴脾气,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她。
她默默地想:阿浅真的改变了好多。
这些改变,都是晏辞上神带给她的。
那么自己呢?
也可以如她一般改变吗?
萧染星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卿揽月,别人不知,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不管嫁给卿揽月多久,她心里始终是带着自卑和敏感的。
如果两个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她也不会多想,甚至仗着卿揽月的偏爱会更加肆无忌惮一些。
可实际上,在萧染星的内心深处,根本没有拜托这种尊卑的观念。
她也知道卿揽月很努力的在打消她心里的芥蒂,可她却始终……
萧染星紧紧的握住卿揽月的手,问道:“揽月,我……我们真的还可以和以前一样吗?”
卿揽月反握住她的手,虔诚的点了点头,“染染,我们一直和以前一样,从来没有变过,我的心没有变,其他的也没有变。”
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温热,萧染星心里似乎真的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
自打程言言住进了崇华宫,好似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程言言还是如以前那般,每日欢欢喜喜的来同颜汐浅说两句话。
有的时候颜汐浅闲了,她便多说几句。
颜汐浅瞧她脸上常常挂着笑容,心情也很好。
卿晏辞准备重新掌管了军营,他知道如果要和程江海一战,就少不得要有坚实的后备力量。
即便自己能战胜程江海,恐怕也是要伤重闭关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若魔族突然来犯,天族将再次岌岌可危。
所以,为了保证天族的稳定,卿晏辞只能重新整顿军营。
然而,他去军营的第一日,就遇上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那人不是旁人,而是……笑靥如花的花迎霜。
坐在案台前的卿晏辞皱了皱眉,“谁准你进来的?”
花迎霜语气平缓,却并没有对他的惧怕之意了,亦或者是他强装淡定,总之,态度让卿晏辞极其不舒服。
他说:“晏辞上神忘了,我如今是副将之一,上神重掌军营,我自是要来送军务给上神核实的。”
卿晏辞冷着一张脸,拍了拍桌子,示意他把军务放下。
没有卿晏辞的命令,副将需得等候卿晏辞的审阅,而后提出相应的意见方可离去。
花迎霜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知道卿晏辞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心里虽然忐忑至极,一如当初他对卿晏辞的敬畏,如今并没有改变。
只不过有了先前那一次撕破脸式的闹剧,他知道自己不能在卿晏辞面前表露出惊惧,只能强装淡然。
卿晏辞打开他的奏书,细细的从头到尾阅读了一番。
无论是从字迹还是用心程度,卿晏辞都挑不出半点不是。
这让他更加闹心了,他的情敌还这么优秀,真让人火大。
没找到挑刺儿的地方,他合上奏书,缓缓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花迎霜。
花迎霜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很不舒服。
卿晏辞盯了好一阵儿,突然开了口,“你!”
花迎霜惶惶然的抬起头来,略有些错愕的看他。
卿晏辞似乎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问道:“你和阿浅,怎么认识的?”
这让花迎霜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刁难,只不过他得思考一下如何回答这样的送命题才能保全自己的小命。
花迎霜张了张口,话在喉咙间还没有说出来,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敲门打搅了。
门外传来守卫的禀报声,原来是其他将士们来送奏书了。
卿晏辞脸上沉了沉,但还是让人进来了。
来人正是江流云和陆青岚。
陆青岚进门后,一见卿晏辞的脸色便知道他心情不好,顿时提心吊胆起来。
江流云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再加上卿晏辞一贯冷脸,冷一点和冷很多,他分不大清楚。
是以,在陆青岚放下奏书准备先行告辞的时候,“晏辞上神,我和流云神者还有些公务要处理,需得先行一步,若您有疑问,可命人来传告我二人。”
卿晏辞没说话,但是默许了陆青岚的话。
谁知,江流云还不领情,觉得这样是会得罪卿晏辞的。
于是乎,他很不识相的说:“小神倒是也没那么忙,听上神几句教诲的时间还是有的。”
而后,在陆青岚的一脸惊讶中,那人回过头同他说:“你先回吧!”
陆青岚的眼角抽了抽,对他咬了咬牙,使了个眼色,可那人浑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良苦用心,只当他是在坑害自己。
瞧着江流云如此愚钝,陆青岚也不再说什么,只好自行告退。
临走时,他还冲江流云摇了摇头。
卿晏辞的脸在江流云说要留下的时候,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看上去十分吓人。
花迎霜只好开口,“上神还有别的事要处置,属下先行告退。”
“你给我站住!”卿晏辞厉声道。
这一声,任谁都能听出他生了气的。
江流云顿时双腿一软,心头一颤,后悔自己方才没跟着陆青岚走。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卿晏辞的脸,却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你想让我留你下来吃饭不成?”
说话间,卿晏辞将江流云的奏书扔到他脚边,“狗爬字,拿回去重写!”
江流云觉得自己真的好倒霉,原本也是一番好意,生怕上神误会的呀,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这人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说不定又是在家里受了媳妇儿的委屈,才跑到这里来撒火的。
他只能毕恭毕敬的说了声是,便捡起奏书往外走。
关上门的刹那,他无意间瞥见卿晏辞正用一种要吃人的眼神看着花迎霜,那模样可真够吓人的。
江流云打了个冷战,也不知道这个副将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
只剩下卿晏辞和花迎霜两个人,沉默良久之后,卿晏辞道:“我方才问你的问题,回答!”
花迎霜倒也没有隐瞒便将当年和颜汐浅初遇告诉了卿晏辞,“阿浅那时当我是女孩儿,对我格外好些,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的这一番解释,却让卿晏辞更沉了脸色。
“格外好些?”卿晏辞冷哼一声,“说说看,她对你如何好了?”
花迎霜道:“我认为,上神有点反应过激了。”
卿晏辞狠拍了下桌子,质问:“如今日你是我,我是你,你也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同我说,我反应过激?”
这话显然是把花迎霜问住了,他自认没有那么宽广的胸心。
他很清楚,卿晏辞今日并非是想问他什么过去,只是想拿他出出气罢了。
想必是因为他的事,在颜汐浅那里讨了苦吃,才会如此。
卿晏辞冷脸继续问他,“你既然说你一直以为你是女儿身,为何后来又会发现不是?还是说,你其实早就知道,只是为了某些缘故不得不隐瞒?”
他是在怀疑他。
“阿浅说,你很可能是魔尊之子,此事你真的从不知晓?”卿晏辞再次逼问。
花迎霜皱了皱眉,道:“我不知,我也……不在乎我是不是魔尊之子,他和我无关,上神不该以偏概全。况且,若非阿浅告知,我从未想过我可能是个男子!”
卿晏辞沉默一瞬,“她告诉你的?”
这是颜汐浅并没有对他说的。
虽然颜汐浅对他做了坦白,可其中有很多细节经不起推敲,可卿晏辞也不敢太过吹毛求疵,只能忍下心里的疑问。
花迎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慌乱了起来,“不,不是她告诉我的,我……我自己发现的。”
话音刚落,原本坐在案台前的那少年便已经瞬移来到他身边,皱着眉头盯他,“你在骗我?”
不得不说,卿晏辞真的凶狠起来,很有一种让人腿软的冲动。
花迎霜心里已经咯噔咯噔的乱跳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卿晏辞低吼。
花迎霜摇了摇头,仍旧是后退,他什么也不敢说。
可下一秒,卿晏辞手指间便飞过来一道金色的灵力,那灵力落在花迎霜唇边,很快,他的嘴巴便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是……是阿浅告诉我,我才知道的。”花迎霜不受控制的说出了真话。
这人竟然对他用了真言咒?!
卿晏辞拧着眉,“她如何知晓?”
“因为……因为……”花迎霜都快被逼哭了,他想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嘴巴,可还是不能实现,“因为她看见了我……的身子。”
这话宛若一道惊雷,狠狠的劈在卿晏辞头上。
他双眸震颤的看着花迎霜,眼神里都快冒出火光来了。
“你找死!”下一秒,卿晏辞的手已经攥住了花迎霜细长的脖颈,将人如小鸡仔似的提了起来。
花迎霜挣扎了一番,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花迎霜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那人突然松了手,将他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