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小县城，哪怕房价不是很高，如今又遇到了房地产的寒冬，卖不上多高的价钱，可好几套房子的价值堆在一起，那也不是小数目了。

如果老头真的惦记的是家产的问题，那搭车前往城区还真的很有可能。

毕竟华夏的很多父母都是这样，临死还在操心整个家的事情，把身后事安排好也是很重要的一项。

只是，这老头既然是自己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中间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死掉，又被抛尸在了河滩这边？

难不成真的因为钱比较多，遇到了绑架凶杀？

那也不对啊，如果真的绑架凶杀，家属那边早该接到勒索赎金的电话了，还是说，老头银行卡里的钱，已经被歹徒转走了？

我能想到的情况，办案经验丰富的刑警早就想到了，在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后，已经打了电话让技术科那边调查情况了，也通知了家属，让家属查看存款有没有被转账的情况。

就在这时，负责尸体初步检查的法医忽然开口喊了起来：“有情况。”

几名民警立刻围了过去，我也悄咪咪的凑了过去，在外围偷听情况。

“死者生前面部曾经受到过钝物击打，面部有淤血和软组织挫伤，鼻腔也有明显的出血情况，还在鼻腔里塞了棉球止血。看脸部瘀伤的情况，初步鉴定是棍棒击打的瘀伤。”

“难道真的是抢劫杀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

“死者的直接死因呢？是因为棍棒击打造成的吗？”

“不确定。直接死因还需要拉回去详细解剖了确定，也要看家属同不同意，这尸体在河水里泡了那么久，很多线索都被破坏了，估计还是要查监控。”

关于解剖的事情，我其实听李欢欢给我讲过。

咱们华夏人对死者尊严这件事情看的还是挺重的，所以，在遇到一些案子时，警方想要尸检，也是阻力重重的。

如果一个死者是明确死于谋杀，那么警方的确可以进行尸检解剖，这个不需要家属同意就能做。

可一旦是存疑的案子，比如说像如今这个案子，谁也不敢保证老头就是被谋杀的，比如说脸上的钝物击打，也有可能是老头不小心遇到意外情况，不能确定就是谋杀。

所以，这种情况是很棘手的，如果家属执意不允许警方做尸检，警方还真没办法，只能做家属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同意。

不过这些年情况好转多了，大部分家属在警方劝说的情况下，都会同意尸检，不过依旧不排除那些固执认为尸体完整下葬大过天的家属存在。

法医说要查监控的话一出，顿时有民警忍不住吐槽起来：“哎，天天看监控，我这上学时读书那么用功也没见近视，没想到上班了天天看监控给我看近视了，我现在都戴眼镜了，这跟谁说理去？你说咱们当初警校测视力测个什么劲，直接放开了让所有近视眼进来不就行了？”

“得了吧，就你那点分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叫用功读书？用功读书没见你上清华北大，让你看个监控你还有意见了，你就偷着乐吧，我们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那还没有监控，遇到个案子，挨家挨户的跑去询问情况，能把腿都跑断了，眼睛是不会近视，脚底板都踩成扁平足了。”

……

我在一旁听着民警们的吐槽，心中满是困惑：这秋衣老头从医院跑出来之后，究竟遭遇了什么，脸上居然还有棍棒击打出的瘀伤，这个会不会跟他所说的送资料有关？

总不至于他真的是什么隐藏的保密工作者，携带着机密材料被抢走了，然后又被抛尸到了河滩地？

只可惜这个线索我不能跟这些刑警们透露，自己在这里又没有什么关系，想要自证清白太难了，难不成要跟这些民警们说，自己是引路人，能跟鬼魂交流。

这种话说出来，他们不把我当成精神病才怪。

反正如果真的是什么保密工作者，只要等到明天晚上自己再过来一趟，接到老头后就直接点燃引魂灯跟他交流，就能把实情给问出来，又何必去自找麻烦呢？

这时，家属也赶到了，老太太看着自己老板身穿单薄的秋衣，整个尸体都硬了，当场就晕了过去，儿子也是哭得不行，要不是还要分心照顾母亲，估计也要崩溃。

看着现场乱做一团，我心中满是感慨，也明白了民间的那些风俗是怎么来的了。

为什么民间对“死者体面的走”看的那么重，主要还是情感上接受不了，生离死别原本就很痛苦，如果走的体面，会感觉只是睡着了而已，心理上会好受很多。

如果死者走时的情况让人难以接受，比如说缺胳膊少腿，或者死于非命，那将是家属心里一道很深的伤，很难轻易抹平。

这一家人以后估计也会对老头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好好一个人，这样没有任何体面的躺在腥臭的河水中走的，只要想起来就会心里难受。

……

在民警的劝说下，家属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不过是否接受尸体解剖的事情，儿子表示做不了主，还要等一家人商量之后再说，老太太被叫来的120救护车送去了医院，儿子也跟着去了医院，这才算闹哄哄的结束。

我找到了之前询问我情况的刑警，开口道：“警察同志，我的嫌疑已经洗清了，现在没有我的事情了吧？”

“行，你走吧，保持通讯畅通，如果真的有事情，我们会通知你配合调查的。”

“没问题。”

在河边发现了老头的尸体，我也没有心思把房车停外面野营了，还是住在正经的房子里，好好睡上一觉，恢复一下心态。

我开着房车，朝着城区赶去，脑海中不由得再次回忆起之前的一切。

看来，自己之前犹豫不决，还有香烟烟灰整根不落，是那老头的怨念在指引我过去发现他的尸体，让他不至于继续泡在腥臭的河水里。

可问题是，之前自己明明遇到了他的鬼魂，他当时为什么只字不提尸体泡在河里的事情？

是因为他的鬼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了吗？

的确有这个可能，可他最起码应该能感应到自己尸体的情况，话语中应该有所暗示才对。

还是他想要赶去城区的执念太强了，所以根本顾不上考虑别的？

这秋衣老头的尸体的怨念和鬼魂的执念好像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完全在不同的两个方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