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我就把这个可怕的念头驱逐出了脑海:外公那么厉害,还是上一任引路人,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掉。
即便昨夜修复引魂灯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可这并不代表着后面狂风大作,把外公的衣服吹散,皮肤吹裂开,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毕竟今天我起来的时候,房门还关得好好的,并没有房门大开,那昨夜的狂风和外公被狂风攻击的一幕,可能是指梦境加工而成,或者是在其他层面的较量。
想到这里,我又想到了之前在梦境之中,看到外公在客厅地面上踩下凌乱的脚印,形成了一幅诡异的咒文图案。
想到这里,我赶忙低头朝地上看去。
可是今天上午来了客人算命,地面上早被他们踩出了很多凌乱的脚印,让我根本无法分辨有没有昨夜外公留下的脚印。
我想了想,点燃了引魂灯,端在手里,蹲下来想看看能不能从地板上照出什么异常来。
别的地方可能被踩乱了,可我坐的这片区域,客人们是不可能进来的,只有我和外公的脚印,想要照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照来照去,最终也没有发现什么血水脚印。
是那血水脚印只能在梦境中显现,还是要等夜里,阴气下来才能看到?
可引魂灯本身就能沟通阴阳,如果地面上真的有血水脚印,用引魂灯的灯光去照,一定是可以看到的。
没有看到血水脚印,我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没有血水脚印,那梦境的后半段就当不得真,也许外公回来,只是帮着修复了引魂灯而已。
毕竟我当时只看了外公修复引魂灯的前半段,到最后那个镯子的时候,我就去厨房给外公煮饺子,蒸菜去了。
中间还听到一声巨响,可是出去看,外公却告诉我,只是书册掉在地上发出的,现在想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也许,在那一刻,外公就已经再次离开了我的梦境,后半段都是我自己做的梦,或者,后半段我梦境中的并不是外公。
我越想越觉得脑子混乱,干脆就不去想了。
其实我内心深处也知道,我之所以无法冷静去思考这其中的情况,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外公,情感和理智的交锋会让人难以接受,我根本无法理智思考。
我决定等到晚上,呼唤黑无常大人,当面问问他,外公现在情况如何,黑无常大人知道所有跟生死有关的事情,外公的生死他也肯定知道的。
打定主意,我整个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的,中午和晚上两顿饭吃的也是没滋没味的。
等到晚饭回来,我就把桌椅搬到了门外——门口的积雪被今天过来的客人帮忙给铲掉了,倒是省了我铲雪的功夫。
其实人在有所求的时候,是最卑微的,这些来算命的客人,都希望得到好运的眷顾,来这边对我都相当尊重客气,看到有点什么活儿,也会抢着去干。
今天上午的时候,门外的积雪就是几个人抢着干完的。
不得不承认,那一刻我真的在心底暗爽,感觉相当舒坦,不过我很快又想起了外公之前教我的话,警醒了过来,客气的给每个帮忙干活的人都递了烟,表示感谢。
几个人显得受宠若惊,一个劲儿的夸我人好,那么有本事,对他们还那么好如何如何,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怪不得那些搞邪教的最后都会膨胀,搞出来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因为人性本就如此。
一旦被人捧着,有些事情甚至不用吩咐都会有人去帮着做了,时间一久,人自然就会觉得理所当然,甚至生出轻慢之心。
难怪外公一开始教我学算命的时候,就警告我说,算命只是一种术,算命先生只是学会了一种术,能窥探别人的命运。
这并不能改变算命先生也是普通人的事实,普通人不懂,可能会以什么半仙之类的称呼来尊称算命先生,但是算命先生绝不能因此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一旦这么认为,就会执迷,也叫做认知障,时间一久,就会行差踏错,最终入魔。
我当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如今想来,外公提前跟我讲这些道理,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把桌椅摆好之后,我点燃了引魂灯,就这么短短一阵功夫,我冻的双手都有些疼了,赶忙裹紧了军大衣,把双手揣在军大衣的袖子里,坐在椅子上,开始默默呼唤起黑无常大人。
没有反应,我呼唤了很久,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黑无常大人并未出现。
我直接出声呼唤,可是结果依旧一样。
我有些不甘心,从抽屉里拿出了小香炉,点燃了檀香,又烧了黄裱纸,再次沟通召唤黑无常大人,可结果依旧一样。
怎么回事?
难道黑无常大人真的遇到什么事情耽误了,不能前来见面?还是出了什么其他状况?
现在元宵节都过了,春节算是整个过完了,就算黑无常大人有什么顾虑,也不至于到了这一天还讲究。
就算遇到什么事情或者任务耽误,那也不应该,自己这段时间可不是第一次呼唤黑无常大人了,哪有什么事情能持续那么多天的?
那究竟是什么情况?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更何况还是夜里,哪怕我裹着军大衣,还是觉得寒气不停往身上钻。
我坚持了接近一个小时,实在是扛不住了,把东西收拾到屋子里,上楼洗漱之后,钻进了被窝里,哆嗦了有十几分钟,终于把身上暖热,沉沉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楼下有响动,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抬头朝着门外的楼梯间看去,只见楼梯间隐隐头来亮光。
我心头不由得猛然一跳:该不会又像昨天晚上的梦境一样,是外公回来了吧?
这一次,我连毛绒睡衣都顾不上穿,直接把军大衣往身上一裹,就朝着楼梯间跑了过去。
楼梯间透出来的亮光明显是从楼下而来,还有翻找东西的声音传来,这让我心中更加激动,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楼下跑去。
很快,楼下客厅里的情形映入了我的眼帘。
这一次,房门关闭着,客厅里干干净净,只有一个人影弯腰在算命桌的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外公!你回来了!”我太过激动,还不等对方直起腰,就喊了出来。
下一刻,那人影直起腰来,转过身看向我。
看到对方的模样,我顿时呆住,整个人如坠冰窟,失声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