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陵心下一暖,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与慕南乔的种种,多少能看出这妮子的心意。
扪心自问,要说自己对这女孩没有好感也是不可能的。
在寒潭之上,老鬼教了他许多。
面对本心,是武者生存之道。
既然确定了自己喜欢这姑娘,那就该义无反顾地为自己与她的未来着想。
念及此处,杨陵紧绷的心弦豁然开朗。
“慕姑娘,我送你回家。”
“嗯。”
“这些时日过得如何?”
“还好,爹娘他们也没有难为我。”慕南乔的眼中闪烁着明媚的笑意。
每一次与杨陵的眼神相交,那股醉人的柔软在她的双眸中挥之不去。
“也好,倘若与他们闹僵了关系,往后相处甚是麻烦……”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着杨陵的喃喃自语,慕南乔的思绪飘远,想到往后杨公子来到家中见爹娘的场面,红晕染到了耳垂。
只是……
心中那股忐忑不安仍未散去,她轻轻道:
“却不知那京都太岁何时才会到来……”
杨陵的心头咯噔一下。
纸包不住火,谎言被戳穿的日子恐怕越来越近了。
他试探着问道:
“慕姑娘,倘若有一日,那京都太岁真的来了,想要娶你为妻,而他并非是传闻中那般的恶人,你会不会……”
“不会。”慕南乔拽着杨陵的袖子,目光坚定:“南乔此生只许一人。”
炙热的表白令人心跳加速,杨陵的心头矛盾至极,负罪感与爱意交织。
他有口难辩,吞吞吐吐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或许他……”
未等杨陵说完,慕南乔便偏开了头,目光中带着些许幽怨。
这姑娘会错了意……
唉~
杨陵内心哀叹了一声,暗骂自己孬种。
此时此刻仍然无法下定决心向她坦白,只能接着等待时机了。
……
……
“老钱,你帮本少看看这句诗如何?”
杨陵与老钱从含春楼搬了出来,只留下小六一人独守空房。
此刻他们所住的地方是县衙对面一户院落,那住户领了杨陵百两银子,屁颠屁颠将房子让了出来,临走时还与杨陵千恩万谢,一口一个“大恩人”。
此时此刻,杨陵正伏案于一张书案前,手里攥着炭笔,一笔一划写着不太熟练的繁体字。
老钱在杨陵身边站定,看了看落笔在宣纸上的诗词,自顾自念道:
“嘴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念着念着,老钱的脸色变了变:
“少爷,这词是你写的?”
“怎么,有人写过么?”大凉的历史多少与现实有些重合,杨陵只记得印象之中九年义务教育的那些个诗词,具体什么朝代就连他也记不清了。
老钱摇了摇头:
“不曾听人提起过。”
“这词如何?”
老钱又摇了摇头:
“看不大懂。”
“行吧,一边玩蛋去。”杨陵无奈。
没文化真可怕,这些舞刀弄枪的莽夫压根没多少文化。
老钱瘸子里挑将军,能够识字已是难得,确实不能对他要求太高。
可这样一来,他这一肚子的笔墨诗词该如何安到慕南乔的头上。
老钱望着皱眉不语的杨陵,柔声规劝道:
“少爷,先帝曾经说过,人贵有自知之明,咱们不是这块料,就没有必要逞强,那诗会咱们大不了不去了就是,何苦在此为难自己?”
“什么意思?你这是看不起本少的文学素养?”杨陵抬头,眼里闪过寒芒。
“不是看不起,少爷你就是个附庸风雅的文盲,这是咱们心知肚明的事啊……”老钱叹道。
这老登……
杨陵看他一脸愁苦,好似真在为自己着想,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索性摆手:
“你可以滚了,把门带上,别让旁人打搅,本少便是要附庸这风雅,谁来劝都不行!”
“唉~这少爷,脑子还真是……”老钱摇头,推门而走,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杨陵端坐在书案前,苦思冥想,头发都熬白了几根:
“胜日寻芳湖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西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不对,这第一句的“湖水”应该是“泗水”才是,第三局……等闲识得哪边的风来着?
乱了,全都乱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杨陵此时真的很羡慕那些过目不忘,张口就是名言佳句的掉书袋。
“唉,慕姑娘别怪我,倘若到时候出了洋相,你推到我身上便好……”他一边自责地喃喃低语,一边摇头晃脑,推门而出,走向饭厅方向。
未曾注意到,此刻房梁之上,一双袅娜身影掀开瓦片,窥探着房内的一切。
“小姐,此人实力强悍,你我合力恐怕都不是对手。”
莫飞羽点了点头,眼底闪过忌惮之色。
比起那一日见面之时,此人的本事似乎又高深了些。
可这不是他肆意妄为的理由。
自己出去半日,家里又遭了殃。
就算薅羊毛,也不能只针对自己一家吧。
莫飞羽本不想再招惹这煞星,奈何他屡次三番与莫家为敌,她身为莫家人,不得不出手。
“他走了,我们还有半个时辰行事,下去看看。”
“是,小姐。”丫鬟沉梨应了声,戴好蒙面巾与莫飞羽一同跃下。
两人在这小院潜伏了数日,早已将杨陵的作息摸得一清二楚。
小院只住着他和他的老佣人。
正午时分,是杨陵吃午饭的时间。
这段时间,整个院内无人把守,她们可以随意进出。
潜入杨陵的寝室之中,两人手脚麻利地搜索了起来。
“小姐,这儿有几块玉佩。”
“放着别乱动。”莫飞羽冷声呵斥。
沉梨委屈咬唇,将到手的宝物放了回去。
莫飞羽摇头叹息,这小丫头哪儿都好,就是贪财了些。
此来是冲着搜寻这姓杨的而来,却不是盗取其财物。
杨二数次三番欺辱她莫家,打伤她两位哥哥,身为莫家唯一的女子,她不能坐视不管。
这些时日她走街串巷,打听到了有关杨二的许多事情。
其中有一条,最令她在意。
这杨二是南边来的剪径强人,被韦县令收编。
说通俗些,就是做山贼的。
既然是做山贼的,那么他一定有前科。
只要能找到他手中沾染人命的证据,自己就可将他绳之以法!那些崇拜他的百姓们也会认清他的为人,不再为虎作伥。
想到此,她咬紧牙关,动作愈发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