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造的孽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安在自己头上。
也不知回了京城还有多少麻烦事等待着他。
一想起这事他就烦躁。
老钱见杨陵不似说笑,只当是小六说错话,触了少爷霉头,挥挥手示意小六滚蛋。
小六受了冷遇,低头哼哼唧唧着回了房中。
眼不见为净,没了碍事的骚0,杨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赶紧洗漱换衣,今日到县衙报到,莫要迟到。”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老钱见杨陵抱着一摞黑色衣料匆匆往外头走,内心的那根弦又绷紧了。
“我去找帮手,昨日说过的,你洗漱完先去县衙,我随后就到。”
“少爷,少爷!”老钱追了两步,自忖这大清早的窑子也没开门,少爷应该不至于白日宣淫。
安慰了自己几句,他很快与自己和解。
洗漱完,喊上小二吃了两屉包子,回房换上昨日领来的公差服,匆匆下了楼。
……
……
杨陵一手抱着衣料,一手捧着刚出炉的热饺子。
说来可笑,买这一笼饺子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
凉国北方,人们习惯了日出时分出行,不是懒,而是白天太冷了。
这儿又没有暖气,天寒地冻的,穿再多也难免把人给冻着。
更何况此时的医疗条件,得了病,指不定就这么去了,谁也不想冒着翘辫子的风险与人内卷。
而杨陵的体质有些特殊,似乎腑脏内染着一把火,如此低温天气对他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空旷的街道上,唯有杨陵一人悠哉悠哉走着。
行过天水桥,走了一段路,幕家就在不远处的长街尽头。
“咦,小哑巴已经到了?”
薄雾之中,慕南乔站在家门外。
今日的她不同以往,脱下了那身土的掉渣的白色棉裙,换了一身轻飘飘的翠绿纱裙。
小脸在寒风中冻得有些苍白。
她的眼底残留着一丝浅浅的黑印子,大概是昨夜没怎么睡好。
不过远远观察着,她的精神似乎还不错,布鞋包裹的小脚儿一踮一踮,两眼兴奋地向街道另一侧望着什么。
见到这孩子气的可爱姿势,杨陵不由得会心一笑。
刚想上前,薄雾之中又钻出来两道人影,向慕南乔走来。
杨陵收起步子,掩藏在一处胡同拐角处,刚好能听见三人的的谈话。
“二姐,今日怎么了?一大早的,打扮得花枝招展,是约了哪家的公子哥啊?”
天真无邪的语调,落在耳中怎么就这么就这么恶心人呢?
杨陵的暴脾气上来了,拳头握得梆硬。
他深知以自己这副身怀暴力的躯体,一拳击碎打算在人的脑袋上,可能会把红白之物打成一地细碎。
故此他时刻提醒自己,冲动之时默念几声不生气,效果还不错。
酝酿了一会情绪,他又一次探出脑袋,见小哑巴被那矮个少女质问着,闭口不言,他不禁摇头叹息。
这小哑巴不善言辞,被人欺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大姐,你看二姐今日好漂亮呢~”
那高个些的女子长着一副更加成熟的脸,脸上抹着厚厚的妆容,一眼看上去便是苦情戏里的女反派。
她上下打量了慕南乔几眼,唇齿相碰,发出令人着恼的“啧啧”声。
“要说我这好妹妹还真是天生媚骨,穿什么都美得让人心醉,如此美人,也不知多少男儿趋之若鹜呢~”
“诶,可二姐不是有婚约在身么?”
“嗨,我把这茬忘了。”高个女子以手掩唇,阴阳怪气地叹了两声:“好妹妹可要时刻警醒,自己不日必要嫁为人妇,不可做出越界之事,否则……是要浸猪笼的哦~”
“二姐才不会呢。”矮个女子附和着用胳膊肘捅了捅慕南乔:“二姐可是老实姑娘,才不会跟野男人勾勾搭搭,对吧二姐?”
“……”
看慕南乔委屈的小表情,杨陵的暴脾气又上来了。
“莫生气,莫生气……”
这时候出去教训一下那俩贱女人,气是出了,可那样不就坐实了慕南乔与男人勾勾搭搭的事实?
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的身份公布出去?
不,那样风险太大了。
小哑巴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退婚之后更有可能被记恨上。
思来想去,杨陵还是决定谨慎行事。
等待了一会,那边慕家二女将慕南乔狠狠嘲讽了一顿,转身回到了房门之中。
慕南乔蜷缩在门口台阶上,抱着双膝,脸色惨白,却倔强地没有落泪。
杨陵见此情景,抓准时机杀出,轻轻唤了唤她:
“慕姑娘,慕姑娘。”
慕南乔缓缓抬头,对上了杨陵的目光。
“啊……杨,杨公子。”小哑巴慌慌张张站起,无处安放的小手挣扎了一会,无力垂放至身前。
“谁欺负你了?”杨陵明知故问。
“没,没有呀,我很好……”慕南乔摆手摇头,像个拨浪鼓。
“如果有人欺负你,记得和我说。”
“……”慕南乔眨了眨眼,没有接话。
不过从她变化的脸色来看,心情应该好上了不少。
“我们动身吧。”
“嗯。”慕南乔应了声,不经意间回头看了眼慕家大宅。
见里头没有人发现,她微微松了口气。
跟上了杨陵的步伐。
两人走在街道上,她的脸儿越来越红。
姐姐与妹妹的话言犹在耳,她明知不该在此时与杨公子接近。
可她无法抵御内心当中涌出的期盼。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向县衙,路上皆沉默不言。
走到县衙门口,一身黑衣头戴红花的韦折书已经等在了大门口,一见杨陵,立刻一瘸一拐地迎了上来。
“杨少,您来了,嘿嘿~”
如此谄媚,与昨日初见判若两人。
不单是因为杨陵展现出了足够暴力的手段,还因为他昨天恶补了一下关于汴京太岁的小知识。
简而言之,“享誉”全大凉的高衙内在他面前只有提鞋舔脚的份儿。
他所做的恶事虽然不及高衙内,但他能打啊。
据说当日在京和门外一人独挑大内十八禁卫长,打得当朝圣上一头一脸的冷汗。
也是由此,民间开始谣传他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鬼魅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