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乔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如小鹿乱撞，似乎要飞出胸口。
原来，杨公子一直是这么看我的……
她羞窘至极，又想要掩饰内心的喜悦，两手无处安放，不停躲避杨陵的视线。
“所以姑娘，无论何时，杨某都愿在你身边守护这份纯洁无垢的善意。”
杨陵紧盯着她，明里暗里告诫她自己的善意，他相信潜移默化之下，慕南乔在将来的退婚之日便不再会对自己产生恨意。
“杨公子……”慕南乔终于抬头，盈盈的目光里写满了温柔。
及笄之年，她的眼中已有了几分醉人的媚意。
若非杨陵知晓她是未来的后宫王，此刻真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他咳嗽两声，定了定神：
“慕姑娘可想清楚了？”
“嗯。”慕南乔眼神坚定：“南乔明白了，无论何时南乔都愿侍奉公子左右……”
“？”杨陵傻了眼。
有那么一瞬，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慕姑娘，在下的意思是，姑娘该恪守本心……”
“嗯，杨公子的意思南乔明白，南乔一定会恪守本心，绝不会背叛公子。”
乱套了。
杨陵抚着额头起身，在卧室里徘徊，喃喃自语。
慕南乔就坐在床榻上，乖巧叠放双手，两眼一霎不霎地紧盯着他，仿佛注视着世间的一切美好。
……
……
天空刚下过雨，空气中氤氲着春雨洗礼之后的清香味道。
此刻，黎县县衙后方。
“立正！稍息！”
嘹亮的口号自校场内传来。
一伙人驻留在县衙之外，为首一人留着简短胡须，全身灰衣被虬结的肌肉涨得鼓囊囊，眼神阴厉。
身旁一癞子头小个爬上院墙，往里头探了探：
“三爷，那姓杨的小子不在此处！”
陈三沉下眉头，冷声道：
“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真的看清楚了，领头的是一个老杂毛，穿的是捕役服。”
陈三凝目思索了片刻：
“少主已经说了，要给那姓杨的一点儿教训，今日若找不着他的踪迹，回去有你们好受的！”
“这……”癞子一脸无辜：“消息准确，他的确是在县衙里当班头，入夜家之时也经夜家家主点头，咱们总不能上夜家拿人吧……”
“也罢。”陈三抬头看了看两人高的院墙，嘴角一勾：
“打狗亦是打主人的脸，给这帮崽子一点儿教训，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三爷说得对，咱们如何行事？”
“看我眼色便是。”
校场内，老钱萧规曹随，按照杨陵留下的法子操练这帮泼皮无赖。
别说，杨陵口中的“有氧运动”还有“耐力训练”“赏罚体制”这些听不懂的词汇，的确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昨日懒懒散散的这帮人今日出奇的卖力，累得脸色煞白也未曾发出一声哀嚎。
“钱，钱队长。”
“何事？”
方怀安带着刘家三兄弟蹒跚走来：
“钱老，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做完了负重俯卧撑与蛙跳训练，接下来该做什么？”
“接下来……”老钱指了指校场中央的银箱：“领赏去吧。”
“钱队长威武！”一众马屁声中，四人屁颠屁颠跑到了校场中央。
两口沉甸甸的箱子与昨日一般杵在中央，如世间最美的女子，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方怀安掸了掸落下的口水，俯下身，拉开银箱的卡扣。
就在这时，耳边一道厉啸由远及近，
心头警铃大作，几乎是下意识的朝右侧偏过头去。
就这一瞬，血光四溅，迷蒙了双眼。
“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怀安的耳垂连带着一部分软骨被一枚飞掷而来的铜钱削去，落在了黄沙地上。
方怀安捂着自己的右耳，在地面上翻滚惨叫，黑色的捕役服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黄土。
“谁！”老钱一声冷喝，如鹰隼般疾步掠出。
砰——
校场的南墙在一股巨力之下四分五裂，十四五人鱼贯而入，分立左右两侧，腰间明晃晃的钢刀晃得人睁不开眼。
为首之人于中间走出，气派十足。
方怀安一见此人，所有的怒气当场消弭。
此前在夜府中他也是装睡的一员，知晓这陈三是莫不语手下的人，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哼，废物。”陈三眉目一挑，扫视在场众人。
十几名衙役低下头，无人愿意与他对视，当那出头之鸟。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陈三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前方的老者身上，脸上挂着轻笑：
“让你的主子出来！”
“你是何人？！”
韩五拉了拉老钱的胳膊肘，小声解释道:
“此人是边军莫将军手下的将士，在夜家与头儿有过冲突，万不可与其发生争执啊！”
“与少爷有冲突？”老钱上下打量起陈三。
放眼整个大凉。胆敢与京都太岁起冲突的人一只手都数得上来。
此人居然能活到现在，看来本事非同小可。
见老钱犹疑，陈三的眼里多了几分轻蔑：
“怎么，怕了？你的宝贝少爷在我陈三面前不过是一条狗，而你……”
话说到一半，眼前的老者猝然消失，一阵寒风划过，他的后背一凉，瞬间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你，你究竟……”
啪——
右脸之上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感。
那股无可匹敌的力道撕扯着他的脖子，让他的脑袋随着力道转了半圈。
“三爷！”
“老东西，你找死！”
老钱的腿脚迅如疾风，侧身避过癞子头的拳头，紧接着一记撩阴腿结结实实击打在他的裆部。
“嗷呜！！”
野狼般的惨叫声威慑力十足。
陈三带来的十几人全都停下了进攻的脚步，杵在原地不敢近前。
“卧槽！”方怀安捂着耳朵看傻了眼。
方才老钱出手的时候，他离得最近，只有他确切地看出了老钱的行动轨迹。
眨眼的时间，这满头花白的老者竟然蹬出了足足五步，由于速度太快，他的身后就连残影都未曾划出，以至于出现了接近闪现的状况。
倘若杨陵此前展现的是极致的暴力，这位无论速度还是技巧都凸显了“艺术”二字。
倘若不是他狠辣的下三路招式，旁人恐怕真的会将其当成是说书人口中的武学宗师。
不止方怀安，韩五，刘家兄弟以及在场一众衙役个个瞪圆了双目。
简直反了天！
这是他们头一回见到衙门之人敢与边军将士作对，老钱那股处变不惊的淡然令人血脉偾张，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
却见老钱一击即退，毫不恋战，回到原地，背负双手皱起眉头。
“就这点儿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