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书下意识问：“什么事？”

江时序眸色亮了亮，薄唇微动，却欲言又止。

微风拂过，他头上那些被帽子弄乱的头发也随风摆动。

因为近在咫尺，顾怀书下意识伸手想要帮他整理。

手掌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些逾越了

动作顿住，正想收回手时。

江时序半蹲着低头。

以为她是想要摸自己的头，为了方便她触碰，干脆低下头来。

顾怀书愣住。

想要收回去的手慢慢伸出去，动作轻柔的帮他整理着头发。

他垂着眼，说：“没想好呢，先答应吗？”

顾怀书点头说好。

看到这一幕，胡博文差点吃薯片都被呛到。

他连续咳嗽好几声，确认自己没有看眼花。

真服了，序哥都让顾怀书摸他的头了。

上次胡博文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就那么一小会，差点被江时序斩手。

可现在呢？

胡博文对天翻白眼。

他想江时序这辈子完了，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胡博文心里嘀咕半天，才走过去催促：“序哥，检录要迟到了。”

“来了。”

刚好徐梓烟也过来，她看到顾怀书头上的帽子，忍不住轻嗤。

“你们是不是有点过于招摇？”

江时序本身就是风云人物，他穿过戴过的东西都会被人认着。

这会帽子戴在顾怀书头上，加上之前两个人交换雨伞的操作。

可江时序丝毫不在意，他面不改色的回答：“就是要招摇。”

胡博文很给力的跟在后面吹了两个口哨。

闻言，徐梓烟挑起眉梢，转头去看好姐妹的反应。

她的好姐妹抿着嘴，抬手拉低帽檐，遮住了她的眼神。

却遮不住那通红的脸。

——

1500米起跑点附近围观者众多。

除了来给自己班的人加油打气的除外，剩下的就是来看江时序的。

不过她们都安安静静的看着，丝毫不像其他人，在喊着参赛者的名字让他们加油。

徐梓烟把防晒外套的拉链拉紧，问：“为什么不喊？”

“去年她们一开始是喊的，序哥嫌烦，说再喊弃赛，后来她们就不喊了。”胡博文回头举手，“这呢！”

顾怀书回头，只见张晔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我刚扔完，幸好赶上了。”

他被强制安排参加铅球，本来大家是要去看的，张晔死活不肯。

张晔说他根本不会扔这个，拿不到名次嫌丢人，就不让大家看。

“第几名啊？”胡博文笑得贼兮兮。

“...倒三。”

“哇，不错不错，我想着你至少也会倒一呢。”

“滚你大爷。”

说笑间，1500米已经快开始了。

参赛选手都聚集在起跑线前，做好起跑动作。

打气声愈发响亮。

顾怀书拿起相机，把镜头对准江时序的背影——

身旁传来两道熟悉的窃窃私语声。

“快快快！”

“我数啊...123...”

顾怀书：？

突然那两道私语声变得整齐又雄烈，甚至掩盖住了周围的一切声音。

“序哥！加油！序哥！牛逼！序哥！第一！神马运动皆浮云，我信序哥我必行！”

现场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她的相机差点没拿稳。

镜头里，那个帅气的背影似乎有一瞬间也怔住了。

顾怀书还没反应过来，哨声响起，参赛选手全部都冲了出去。

傻事得逞的胡博文和张晔开始捧腹大笑。

下一秒，顾怀书和其他人一样忍不住笑出来。

等他们绕操场跑了一圈400米回来，笑声才慢慢停止。

徐梓烟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为什么你们要做这么二的事？”

“刚说啦。”胡博文深呼吸止笑，“序哥去年不让女生喊加油。”

“我就跟张晔就给他喊，结果他说男的喊更傻逼，把我气得咯。”

“所以你就记恨到现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胡博文扬扬下巴，“更何况我才一年。”

顾怀书一边听着，一边追着镜头给江时序按下快门。

江时序目前排名是第三，跟前面两个男生保持着5米左右的距离。

“欸！不对啊。”张晔突然发现，“跑第一那小子是不是体育班的？”

胡博文也注意到：“是啊，不是说这回1500没体育生报名吗？”

“那序哥这回够呛...”

在所有人注视下，江时序在最后100米开始加速发力冲刺。

胡博文和张晔撕扯着嗓子喊：“序哥冲啊！！！”

顾怀书把视线从镜头前移开，她紧握着相机，目光紧锁着那个身影。

在江时序超过第二名的同时，第一名的体育生疯狂加速冲破终点线。

江时序是第二名。

他慢跑了好几步才缓缓停下来，随后偏过脸，阴沉沉的看了眼那个体育生。

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江时序绷着脸喘气，在原地等裁判宣布时长和排名。

他顺手抓起衣服擦了擦下巴的汗水。

腹肌线一闪而过。

眼神没挪开过的女生们倒吸一凉气，忽然觉得站这晒那么久太阳都赚到了。

别的女生喜气洋洋的，顾怀书却有点笑不出来。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小气鬼，就不太想刚刚那一幕被别人看到。

徐梓烟敏感的捕捉到她的情绪：“不开心？”

“...有点。”

“啧。”

爱情的酸臭味。

“别难过，他人都是你的。”

顾怀书眨眨眼，听到这句话后她好像是没这么难过了。

徐梓烟无奈的摆摆手：“太晒了，我先回去坐会，你自己等吧。”

目送徐梓烟离开后，顾怀书侧身，发现那边已经结束了。

好几个胆大的女生拿着水朝江时序走去，一一被他忽视。

他只是径直的朝着自己走来，连个眼皮子都没分给别人。

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那抹阴霾散去。

刚刚无形中拒绝了许多人的他伸出手，向着顾怀书讨要：“不是给我的吗？”

顾怀书心绪回笼，赶紧把手上的矿泉水递给他。

“是给你的。”

江时序心满意足的仰头灌了半瓶，再低头时，说话间的气息变得温沉。

口吻难得有些委屈。

“怎么办？”

“我没拿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