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不想你们离婚，我说过我想跟你一起生活。”
“你听我的了吗？”
“你故意让我听到你跟那个人打电话，一开始让我听到你有多喜欢他，多想离婚改嫁。”
“只是因为我，你才会一直忍着。”
“后来你让我听到你跟他吵架，让我知道他不接受我，他不会让你带着拖油瓶过去。”
“让我听到你有多为难。”
“你是故意的。”
“因为你知道这样做，我会心软，我会在法庭上主动说我要跟爸爸。”
于曼蕊惊呆，下意识捂嘴颤声说：“怀书...你怎么...”
顾怀书闭了闭眼，声音微哑：“我知道。”
“你说不出口的话，我都听到了。”
“但你不要再说‘听我的’这种话了，我不想听。”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给出承诺。”
她深吸一口气，紧捏着手：“你知道吗？父母说过的话，女儿会当真的。”
顾威不知道什么时候聊完电话的。
他再次走进客厅时，明显感觉到氛围不一样。
于曼蕊低着头，肩膀微抖，手上捏着纸巾，竟然是在哭。
顾怀书眼圈也红红的。
见状，顾威频频看着二人，不知所措：“怎，怎么了？”
顾怀书忍住落泪的冲动，她站起来，看着顾威说：“下个月开始我住学校宿舍。”
顾威诧异：“住宿舍？”
于曼蕊也抬起头来。
“恩，学校宿舍一年四季都能住，节假日我就回老家跟奶奶一起过，不用麻烦你们。”
她前几天特意问过王卓然，得知学校宿舍还有床位的时候，顾怀书就已经做好这个决定。
大概是被最后一句噎住了，顾威难得面露难色，愧疚心四起。
“不行，怎么能让你住宿舍呢，我不放心。”
“宿舍挺好的，平时还有生活老师照顾着。”
顾怀书转过身去，再说话她怕自己要哭出来。
“我约了同学出去玩，先走了。”
她回房间拿起书包和手机，不再看顾威他们一眼就出门了。
——
顾怀书去家里附近的公园透气。
她憋了很久的话，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解脱，反而像是刚经历了800米跑步。
心里涨涨的，还要慢慢喘着那口气。
顾怀书拿出手机来，刚才那个群聊没有未读信息了。
应该是江时序和张烨到了胡博文家，三个人正玩着游戏。
还有几条信息，是徐梓烟和江时序发给她的，还有于曼蕊一分钟前发的，让她早点回家。
江时序发来一个动漫人物的图，是顾怀书前几天在朋友圈分享过一个动漫的主角。
她平复心情，敲字回复：很可爱。
【江时序：这个截图是今天更新的那集。】
【江时序：你在干什么？】
她看着这两条信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刚敲两个字母，又删掉，重新输入。
一分钟后，手机屏幕闪烁着——
“江时序邀请你进行语音通话”
她愣住，半晌后点了接听键：“喂？”
“你干什么呢？我看你输入了半天都没回我。”
江时序那边还有鼠标和键盘的声响，隐隐还能听到张烨的吐槽声。
顾怀书一听到江时序的声音，刚平复一些的情绪突然有些绷不住了。
她哽咽住：“...我在外面。”
“怎么了？”声音变低沉了，语气凝重，“你在哪里？”
二十分钟后，江时序见到坐在公园双人椅上的顾怀书。
她看起来神色跟平常一样，但江时序走近就发现，那双明亮的眸子此时却淡淡的。
江时序在她面前蹲下，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柔声问她。
“是谁欺负你了，可以告诉我吗？”
“不是欺负我。”
顾怀书抬眸，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映着的自己。
她忍不住，起身双手环住眼前人的脖颈，轻轻的抱住他。
借着江时序的怀抱，顾怀书哀声喊他：“江时序。”
“他们都不要我。”
江时序僵住了，反应过来后他立刻紧紧将人拥在怀里，心脏像是被揪起来。
怀里的人在哭。
他却比哭的那个人更揪心。
顾怀书憋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落下，埋头哭出来的时候，好像有一些解脱的快感了。
因为是在公众场所，顾怀书没有哭很久。
她慢吞吞的从江时序的怀里挣脱出来，低着头在摸索着椅子上的书包。
江时序缓了一口气，盯着她的后脑勺看。
“怎么呢？”
“拿纸巾。”还带着鼻音。
江时序想低头去看她，余光瞧见他的动作，顾怀书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躲什么？”江时序罕见的着急。
顾怀书从书包里掏出纸巾偷偷擦脸：“...我现在很丑。”
江时序愣了下，随后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起身把人拉起来。
“坐椅子上再擦。”
顾怀书嗯了一声，然后听见手机铃声。
江时序疑惑的接电话：“喂？”
手机里是胡博文的声音：“序哥，你在哪呢？”
“坪山公园，怎么？”
“我知道坪山公园，坪山公园的哪呢？欸欸欸！我看见你了！”
不远处，胡博文和张晔朝着这边跑过来。
江时序放下手机：“你们怎么来了？”
“我看着你打电话给顾怀书，突然黑着脸冲出来，吓我一跳，我们叫你也不听，打你们的电话也不通。”
“吓得我以为是顾怀书出事了，打车跟着你过来，谁知道你一下车跑那么快没影呢。”
闻言，顾怀书是又感动又愧疚。
之所以打不通她和江时序的电话，是因为他们当时一直在通话。
公园有点昏暗，张晔看了顾怀书半天，确定她的眼睛是红的：“你怎么哭了？”
顾怀书无奈：“这个说来话长。”
胡博文见她丧着脸，觉得怪怪的，直言道：“没事，不想说我们不问，但你别不开心啊。”
从没被这么钢铁霸道的方式安慰过的顾怀书：......
胡博文皱眉：“我揍张晔一顿逗你？”
张晔：？
张晔：“老子一脚踹飞你。”
张晔：“有本事你揍序哥呗，大家一起开心。”
江时序：？
胡博文：“要我命？”
顾怀书噗呲一声，忍不住笑了。
胡博文：“欸，笑了！”
江时序弯弯唇，拿起椅子上的书包：“走吧，换个地方说话。”
夏天夜晚的公园有很多蚊虫，路灯下照到好几只围在顾怀书裸露的小腿周边。
四个人往公园大门走去。
“去哪啊？”胡博文问顾怀书，“你回家？”
顾怀书摇摇头：“不想回。”
“想在外面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