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栩“啊”了一声，傻傻地盯着原野。
原野不满地捏了捏她的后脖颈，捏得人猫似的缩了下才罢手，“木习习，你这是什么反应？“
周栩求生欲爆棚地摇了摇头，要接过那张薄薄的勒索信。
原野没让。
所谓勒索信，不过是一张A4上打印了几句张牙舞爪的话而已。
“干嘛不让我看。”
原野满不在乎，“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人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冒出几分少年心性，不合年龄，不合时宜，却很合周栩的心意。
“是是是，他有眼无珠，他眼瞎，别跟一个烂人置气了，不至于。”
原野紧绷的面色这才稍微和缓一点，伸手抱住了周栩，在她的脖颈间细嗅着那股特别的体香味儿，有些上瘾。
他埋进人的颈窝，眼里是一闪而过的凌厉，声音闷闷的，“怎么不报警抓他。”
周栩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呢。
是个很久远的原因了。
久远到她的一点感激在数次纠缠中消磨殆尽。
“报警吧。”
原野深知自己没资格插手她的事情，他的决定可能会让她为难。
可原野接受不了，他捧在手心里的人，被人用那样肮脏的词汇辱骂。
明面上寄上门的一张勒索信尚且如此，背地里想必只会更过分。
更何况……
原野想起照片里的背景，尚且稚嫩的女孩裹着肥大的校服睡在沙发上，连件毯子都没有。
照顾，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他心痛如绞，却不敢表露分毫。
他和周栩的原生家庭差距太大。
高高在上者的同情只会带给人更大的伤害。
因而，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出乎意料，周栩没多犹豫，就点了点头。
“对他还有感情吗？”原野抬起头，认真地问她。
周栩知道，他这话的潜台词是，要是没有，他就不客气了。
周栩笑了一下，“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嗯。”
就在原野盘算着如何让那一家人付出代价的时候，周栩猝不及防地出声：
“原野——”
“嗯？”
她每次这么拖长了声音叫他，必定伴随着一个重大决定。
按以往的经验来看，要么哄他，要么骗他。
原野一下子警惕起来，狐疑地盯着她。
就这样，在他的审视下，周栩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想去看心理医生。”
瞬间，原野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嘴唇颤抖几下，呼吸变得急促，他急急发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情绪又不好了？还是这几天又睡不着觉？”
一连串的发问给周栩问懵了，周栩这才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当，吓着他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找回之前的记忆。”
原野呼出一口长气，心放回了肚子里，但神情是不赞同的。
“这样不好吗？”
周栩反问：“你不觉得这样很有问题吗？”
她接着又说：“我不记得我们的过去，对我不公平，对你更不公平。”
有些记忆是不可磨灭的，在生命中占据着重要地位。
只有找回那些重要的曾经，他们才能够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最后，周栩用一句话说服了原野。
“而且，我想找回完完整整的自己。”
两人找了个日子，去了边城有名的一家私人诊所，隐私性很高。
预约的医生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姓林，叫林琛。
打招呼时金丝眼镜后的凤眸满是笑意，人很有亲和力。
周栩放松了不少。
诊所的布置和私人住宅没什么区别，只是用玻璃单独隔出了一个里间。
两人是带着周栩的诊疗单来的，来之前两人早已去医院检查过头部。
林琛查看了一番周栩的病历单，推了推眼镜。
“大脑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但根据你的描述，会频繁梦到有关的情节。我的建议是，顺其自然，多接触一些旧物，说不定能帮助恢复记忆。”
周栩闻言，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原野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安抚了几下。
“不过，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试试催眠。”林琛注意到两人的神色和互动，建议道。
周栩眼睛一亮，当下就要答应。
原野摁住了她，神色难辨，“会有副作用吗？”
林琛摊了摊手，“催眠的过程中伴随着很大的不稳定因素，你们考虑清楚。”
原野侧首，在周栩眼里看到了难以动摇的坚持。
“好吧，我等你。”
周栩点点头。
林琛先进了玻璃另一侧的隔间。
周栩凑近原野耳边，“等我想起来，就能更好地爱你了。”
玻璃是单面的。
周栩可以观察到原野脸上的不安和手部频繁的小动作。
原野却无法瞧见她分毫。
如此这般的错位，如同他们之间的回忆。
周栩更加坚定了几分。
两小时后。
两人终于从隔间里出来了。
原野搂住周栩的肩，语气失了淡定，“怎么样，头疼吗？”
说着，他上手揉了揉周栩的太阳穴。
周栩抬眼望向他，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这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
原野的眼皮狠狠一跳。
“谢谢你了，林医生。”周栩对着林琛道谢。
林琛用酒精湿巾擦了擦手，回应着周栩的话，”没事，但看样子，催眠的效果很有限。”
周栩“嗯”了一声。
原野见状，心里莫名也失落了几分。
所以，还是没想起来是吗？
“走吧。”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小区楼下。
停稳后，原野解开了安全带，周栩仍坐在座位上没有反应。
原野倾身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亲，以为她在为催眠失败而伤心。
谁料，周栩抿了抿唇，犹犹豫豫地开口：“也不是一点都没有想起来的。”
眼皮没忍住又要跳了。
怎么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不然，她不会到现在才开口。
他捧住她的脸，心里乱糟糟的，将座椅调低，直接将人按住好一顿亲。
“出发之前，你跟我保证过的，哪怕想起不好的事情，也不准说分手！”原野抵住她的唇恶狠狠地开口。
早知道，就不让她去见那劳什子医生，还做那个狗屁催眠了。
周栩被人压着亲得有些生无可恋，几乎是小吼着开口：
“我就是梦到了，我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约会，你就骗我跟你上床！”
她不解气地又骂了一句：“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