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栩同样回他一个友好的笑。
拼命在记忆里搜寻着过往，是否见过这个人。
“我叫顾钦。”
来之前，原野已经叮嘱过顾钦，不要提及以前的事，但也不用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这次将顾钦一起叫过来，就是一次冒险的尝试。
顾钦不解，“她难保不会记得我。”
他还记得原野那时的神色，挣扎又纠结，最终还是坚定下来。
“顺其自然吧。”
原野咨询过很多医生，都说这种由于大脑损伤造成的失忆，最好不要人为干预刺激，否则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这也是他一直没有向周栩坦白的原因。
但，这次的危机让他深刻地认识到：逃避可耻，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慢慢试着，看看她能不能想起来一点。
听了顾钦的自我介绍，周栩自见他第一眼就生出的熟悉感，便越发深厚了。
但……
如果说，旁人的记忆是台输进关键词就能获得信息的计算机，那么，周栩的记忆就是一本残缺严重的厚重的词典，检索困难，且容易无功而返。
她想得头都隐隐作痛，就是想不起顾钦是谁。
原野一直没有干涉两人的互动，直到察觉周栩揉了揉太阳穴，才出来制止。
“可以叫人上菜了。”
四个人的饭局，三个人都各怀心事，真正吃饭的，只有林斯北一人。
顾钦问及，不告诉他吗？
原野略有些无语地回他，他那嘴就兜不住事儿，真要知道了，面上装都装不像。
顾钦：好吧……
周栩坐好后，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原野替她揉了揉太阳穴，凑到人耳边轻声问了句，“不舒服？”
周栩摇摇头。
原野：“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
周栩也小声地回他，“知道了。”
两个人之间的互动看得林斯北龇牙咧嘴地“啧啧”两下。
周栩抬眼望了过去。
菜一盘一盘地送了上来。
林斯北吃着饭呢，还不忘拉着顾钦一起调侃原野，”顾钦，你说谁能想到呢，原野谈起恋爱来是这个德性。”
林斯北和顾钦，一个幼年时不打不相识，一个是成年后唯一深交的好友。
两个人分别占据着原野不同的少年阶段，眼中的原野也有所不同。
原野当年追求周栩的时候，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顾钦早就见识了个七七八八，原野在京州待的那几年，没少到他面前来炫耀。
“顾钦，你知道吗？我们家木习习可乖了。”
“顾钦，你知道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哄吗？”
“顾钦，我们要是结婚了，你一定得坐主桌！”
……
诸如此类的话，顾钦耳朵都听得起了茧。
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里，喜欢一个人，仍然是忍不住炫耀的，是止不住聒噪的。
后来两个人闹到分手，也是惹人唏嘘。
他那时候就想不明白，随性自由的原大少爷怎么就被一个冷冰冰且寡淡的姑娘绊住了脚。
对方话少沉默的性子哪里和乖扯得上边。
不过今日一见，女孩长成了女人，倒是和原野口中的女朋友形象逐渐吻合了起来。
“顾……”周栩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原野的朋友均和原野年纪相仿，可原野生生大了她六岁，她直呼人家名字，是不是有些不礼貌了。
正纠结时，原野开口，“叫他顾钦就行。”
顾钦被点到名，意识过来周栩是在叫他，“原野不介意的话，叫我钦哥也行。”
说罢，他挪逾地望向原野。
周栩也瞟了人一眼，原野随意地说道：“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
“嗯，钦哥。”见人同意了，周栩就放心地叫了。
原野还是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算了，一个称呼而已，顾钦的客户不也都喊他钦哥。
“我们以前见过吗？”
闻言，原野和顾钦两人均是一僵，握紧了手里的筷子。
顾钦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没印象啊，小栩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见过，我肯定会记得的。”
顾钦很会说话。
周栩虽失落，却也开心地弯了一下嘴角，不过她还是坦然承认，“但我以前不算好看，可能我们还真的见过，钦哥不记得了。”
原野下意识就要反驳，堪堪收住嘴。
顾钦挑了挑眉，没忍住笑。
原野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觉得人哪里都好。
但确实，周栩以前不能说不漂亮，就是有些死气沉沉的。
不像现在，整个人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娇艳欲滴。
独属于她的那份美，才完完整整地显露出来。
林斯北埋头干了一会饭，不满地为自己争取权益，“周栩妹妹你怎么不喊我哥，喊北哥也行啊。”
周栩：呃……
顾钦有着年长者的做派，而林斯北……算了吧，她喊不出口。
原野狠狠地给人酒杯里满上酒，“说了不许再喊。”
“想当哥想到我头上来了？”
林斯北捂住酒杯，惊恐地连连摇头。
三个男人最后都喝了点小酒。
林斯北喊着别管他，赖在包厢里不肯走，说要唐若南过来接他，说着就要打电话。
打了几下没打通，换了周栩的手机再打，却在听到林斯北的声音后狠狠挂断了。
”钦哥，我们送你回去吧。“周栩滴酒未沾，正好接上司机的位置。
顾钦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让司机来接了。”
“这不，来了。”
车子远远地驶过来，后座车玻璃降下。
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哥！我来接你啦！”
原野的眉头狠狠一跳。
顾钦慌了一下，“我，我先走了。”
没等他上车，他多事的妹妹就惊奇地来了一句：
“诶？栩栩，还有野哥！你们居然还在一起啊！”
“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顾钦终究没能拦住。
他看向周栩。
女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顾涵，顾钦。
原来是这样！
顾涵哥哥的室友，原野的室友……
烟雾缭绕的一段记忆霎时变得清晰起来。
火锅店里，两个身高相当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男人迎面走来。
顾涵拉着她小跑过去，她喊一个人“哥”，另一个则叫了声——
野哥。
被顾涵叫哥的男人气质成熟，自我介绍道：“我是顾涵的哥哥，顾钦。”
“这是我的室友……”
……
所以，居然不是在做梦吗？
她没有在梦中弄混！
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