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上次的那个房间。

空气中的微小粒子似乎都未发生过变化。

怀里的人依旧难缠，半天扭来扭去，衣服领口在挣扎之中大敞着，白皙的锁骨和往下的圆润弧度暴露在空气中。

皮肤几乎要被他滚烫的视线灼破。

周栩虽然迷糊，还是下意识紧了紧领口。

“流氓。”她小声骂出口。

原野稍微一用力，人就从床上落到了自己怀里。

“再骂一句试试。”

试就试。

“烂人。”

周栩毫不怵他，提溜着一双圆眼，就那么瞧着他，手里还可怜巴巴地攥着自己的领口。

行吧。

上次喝酒了跟个妖精似的缠着他，这次把他当贼防。

“木习习，你喝得烂醉，我们还怎么谈？”

原野捏捏她的脸，手感一如既往地好。

他故作轻松地哄着他，心里却成了一堆乱麻。

猜疑和不安交织，让爱意蒙上了尘，感情的种子怎么都无法生发。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本就想好了，要和她开诚布公地谈清楚，绝不重蹈当前的覆辙。

可她就跟不开窍似的。

对当年的事情闭口不谈，偶有的几次试探也被她装傻充愣糊弄过去了。

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原野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

他以为自己可以这么糊涂地陪她过下去。

直到江程出现。

扎在他心里的刺始终未拔，掀开表层长好的薄薄皮层，底下仍是溃烂不堪的血肉。

情感的裂缝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日复一日地生长着。

如今横亘在两人面前的问题变了又变，加上错综复杂的时空因素，都不知从何说起。

“我才不要和你谈。”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大烂人。”

……

原野伸手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漆黑的瞳孔对上她沁了水似的眼睛。

两只胳膊都被他按住，整个人也严严实实地被锁在怀里，周栩挣扎不得索性躺平，胸口起伏了几下，用眼睛瞪着她。

“不想和我谈，还来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好谈的，你又为什么要试探我。”

不提还好，一提周栩就委屈。

她抓住他的手，用力地咬了下来，泄愤似的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周栩自认为咬得不轻，但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由着她发泄。

“不疼吗？”

她盯着留下的一排牙印，又瞅了瞅毫无反应的某人，一时有点懵，问出来的话有点傻气。

原野好端端地被她逗笑，揉揉她的头，“牙口不错。”

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只觉得无力又无趣。

她头晕眼花，这回喝得不知道什么酒，醉得不行，奋力推开他，手脚并用地往床头爬。

抓住一个枕头抱住，腰就软下去了。

脸在枕头上蹭了蹭，闻了闻，闻到熟悉的味道后整张脸都陷进去。

“你走吧，找你的前女友去。”

“别管我了。”

“我睡一觉就回学校。”

“以后都不来烦你。”

“不要你了。”

原野这才隐隐约约地听出一点不对劲来，要把闷在枕头里当鸵鸟的人翻过来，哪怕周栩使出了吃奶的劲，还是被他像煎蛋一样翻了个面。

怎么又哭了。

原野趴过去陪她躺着，摸摸她满是泪痕的小脸。

她这次是真的难过了，哭的一抽一抽的，怎么都不肯应原野的话。

原野亲着她的眼睛，仔仔细细地吮去她的泪珠，可她的泪越来越多，跟打开了闸门似的往外涌。

他一点都不会哄人。

“你别亲了……我……眼睛疼。”

“你……拍拍……拍拍我。”

周栩哽咽着要求人，话都说不完全。

她每抽泣一声，原野的心都跟着抽抽地疼一下。

“别哭了，宝宝。”

“你这么哭，我难受。”

“是我不好，老是惹你哭。”

“你说的对，我就是个烂人。”

周栩清醒的时候就搞不懂他，更别说喝醉的时候了。

“你要是……还惦记你的前女友，那……你就去找她好啦，你去亲她哄她，甜言蜜语都说给她听。”

“你只知道跟我玩暧昧，臭渣男。我才不要你。”

周栩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完整地说出这番话来属实不易，说着说着又把自己的情绪惹上来了。

她愤愤地往原野身上打了一下，见他毫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更生气了。

原野抓住她的小拳头，揉进掌心里，“手不疼？”

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说道：“疼。”

心硬的男人连身上都硬，硌得她手疼。

被她这么一通吼下来，原野总算弄明白她在闹些什么了。

合着两个人的思维就没重合过。

想来，是林斯北那个傻叉和她说了些什么，把人惹成这样。

原野埋进她的颈窝，摁着人的腰靠近。

热气呼得人痒痒的。

他的头发好软，周栩趁机狠狠摸了两下。

周栩不想这么没出息地被他蛊惑，要推开他的时候，只听见他说：

“我哪有什么前女友。不就你一个。”

“没别人。”

周栩傻了，第一反应是高兴，可脑子虽然慢还是跟了上来。

“骗人，你都三十了，怎么可能没有前女友。”

“你把我当小孩子哄呢。”

“你起开！我才不信你，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原野忍无可忍地把她摁在床上，对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就亲了下去。

他的吻一向很十八禁。

周栩被他亲了没一会就软成了一滩水。

“你还说没有，这么熟练……”

黏黏糊糊的嗓音实在让人生不起气来。

原野梳开她乱成小狗似的头发，轻柔地理好。

“以前亲你的时候不就这样，别说你忘了。”

周栩瘪瘪嘴，“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就这个月初，才过了多久，你那次还亲得我很疼。”

“不对，这不是重点……”

周栩没来得及说出她的重点，又被人摁住了手。

“你说什么？”

什么第一次见是月初。

她在胡说些什么。

“嗯？”

“我们就是月初，12月1号见的啊，你别想抵赖，这……我们认识还没一个月呢。”

原野松开了禁锢住她的手，一个让人难以相信的猜测短短几秒在他脑海里迅速成型，占据了他的全部理智。

她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