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澄宁话音一落,便感觉台上杀机乍现!
“徐澄宁!我们方才对你百般容忍,不过是因为你是本宗弟子。如今你既有叛出宗门之意,宗门便不会再心慈手软。”
“好一个分道扬镳!你一个五灵根的废物能有今天,是借渡厄山脉之灵气,是你师尊教导之恩,若要叛宗,你这一身修为,必须留下,你手中的剑,也必须留下!”
“若你愿自废修为,宗门方可饶你一命!”
周围的布衣弟子们眼中怒火更甚。
方才听着徐澄宁的声声质问,他们亦有脱离宗门另谋出路之意,反正宗门视他们如草芥,从未重视过。
可是,明明徐师姐和他们一样,并未受宗门之恩,宗门竟要徐师姐自废修为而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荒唐!真是荒唐!
容泽给了徐澄宁最后一次机会,道:“收回你刚才的话,为师可以既往不咎。”
徐澄宁却心中不再抱有一丝侥幸。
她本已经制定好离开的计划,但渡厄剑的突然出现,将一切彻底推向了死局,这些人决不会轻易放自己走。
徐澄宁不再言语,剑势一凝,火红的灵气瞬间萦绕剑身,开始凝聚万钧之力。
但这还不够。
在场的金丹、元婴还有她化神的师尊,她有什么资格和他们叫板?
但她今日,必须要赢!
徐澄宁咬牙,这剑上火焰更加炽盛。
不够,还不够……
容泽抬眸看了一眼空中聚势的徐澄宁,终于明白了他这个弟子有多固执,他轻轻一叹,轻描淡写挥手一击而出。
方默紧张呼出声:“三师姐!师尊不要!”
几乎是同时,徐澄宁瞬间避让开去,竟硬生生躲过了化神期的一击!
只是边缘的余威浅浅划破了她的脸。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在他们眼里,尊上是刚刚出手,徐澄宁就已经在同时,甚至是提前作出了反应,也只有这样,才可能堪堪避开化神期的速度。
但为了躲开这一击,徐澄宁的额头已经冒出难以支撑的冷汗。
和剑谷的理论一样,即使有天堑般的差距,只要不被击中,就不会有事,如同在刀锋起舞。
但这却是修真路上最基础的等级筑基期和最高等级的化神期。
为了躲开这漫不经心、未下死手的一击,已经融合了她对容泽五世的了解、她对精于剑道的预判、她对时间的领悟……
这是极限,这是真正的在死亡面前起舞。
不过,以她对容泽的了解,容泽第二击也不会动真格。
徐澄宁手中的剑意还在凝聚,不够,不够,还不够!
容泽是真的有几分意外了,他这个弟子对剑的领悟,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叹道:“阿宁,收手吧。”
他并不想要徐澄宁死,只要把徐澄宁带回去,关一段时间禁闭,十年八年过去,宗门就会淡忘这件事。
方默哀求道:“师尊,求求您了,放过三师姐吧!”
旁边高台上有人斜睨了他一眼,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容泽第二击瞬发而出。
同一瞬间,徐澄宁翻身躲过,但她散乱的长发被余芒齐肩截断。
强行使用力量,她亦是吐出一口血来,脸色苍白如纸。
方默终于不再哀求,而是怒目而视。三师姐何德何能,竟因为置疑宗门,要被师尊亲手诛杀!
那长老却偏过头来,看着这些布衣弟子,笑道:“我知道徐澄宁令你们人心浮动,看到没有,她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众人眼中本还有哀求与不忍之意,这句话却彻底惊醒了他们!
是啊,他们卑躬屈膝、委曲求全又有何用?!
他们今后若要离开宗门,徐澄宁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跪着死是死,站着死亦是死!
不过一死而已!
试剑台,无数凡剑、旧剑、下品灵剑……都在嗡鸣。
无数的红芒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聚于徐澄宁手中这小小的一把剑上。
容泽挥出第三击。
与此同时,徐澄宁仿佛听到了天地之间,那同频共振的心跳。
炽烈的红色映照了这片天空,她仿佛挥动着漫天红霞,迎击而上。
她说:“够了!”
……
“渡厄宗,仙师,可真是久违了……”裴诵月将战旗插上最后一座城池,丹凤眼冷冷扫过,面前的城主和守将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
短短一月,她不攻城、不掠地、不杀城内百姓与修士,只拿下城主与守将,连下中州十三城。
当然,这不是裂土封疆将十三城纳入魔界的战法,这只是在最短时间兵临渡厄宗的战法。
这段时间,渡厄宗也假惺惺地派出了元婴长老助城主守城,但既然战火没有燃到自己头上,自然不会为此拼命。
披着白色灵狐裘的江赢,在整整十位元婴中后期魔修的保护下,缓缓登上城楼。
裴诵月的长枪化作一道红芒纳入眉心,哂笑一声道:“现在才几月?陛下要赏花,还为时过早。江天师,你到底在急什么?”
江赢,一个真正的凡人,一个只有二十岁的病弱青年,却能在动辄百岁千岁的仙魔两界,被化神期修士尊称一声“天师”,甚至元婴期的修士都能心甘情愿地潜伏在他身边,保护他。
传言,他对天命的观测,比渡厄宗活了万年的师祖李鹤竹都还要精准。
江赢却满目都是深思之色,他忆遍江氏一族传承万年的推衍记录,万年以来,天命从未像此时一样交错汇聚,也从未像此刻一样布满死劫。
令他都不免深思,陛下要来此“赏花”,是不是另有深意?
空间微微波动,一身纯黑对襟长袍的玉珩从江赢身边闪现,声音清越:“江先生,如何了?”
江赢抬起头,在这高大的城楼上,能远远遥望渡厄宗恢宏的山门。
“若是陛下赏花的答案,我已经算出了结果,这是陛下立下的天道誓约。誓约所系,即在山门之内。”
“若是天命的结果,我只能说,天命断绝,但事在人为。”
“步步杀机,所以步步需要绝处逢生;处处死局,所以处处需要以身破局。”
天所不佑又如何?他以凡人之寿,赌上一切,就是为了——
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