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眉头紧蹙,他强行提升的修为根基并不稳定,对付西门慈还可以,但和徐澄宁交手,很难在短时间分出胜负,他不能再耽搁下去。
可徐澄宁根本不给他退让的机会,剑意快到令他左支右绌、节节败退,直到横在了他喉间。
她神识扫过西门慈和林听寒,冷冷拟音道:“希望你们请人的时候,能有最基本的礼貌。”
王玄抱拳道:“徐师姐,我为堂主任务而来,不得不冒犯。”
“范堂主向来如此。”徐澄宁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并不意外。
“我会跟你们走,但是现在,请你们退下。”
王玄即使有些为难,也只能道:“请师姐尽快。”然后退了出去。
徐澄宁觉得有些可笑,唯有实力,能保有几分体面。
西门慈总算是又把自己治好了,从床角爬了起来。
她想起刚才心中那奇怪的愤怒之感,有些疑惑,自己并不是这样冲动的人,倒像是有谁感染了自己。
她向徐澄宁问道:“徐澄宁,刚才是谁唤醒了你?”
徐澄宁蹲下身,给委顿在地的林听寒喂了一颗丹药。
想起铸剑林家在上古时代传说中的特异之处,她若有所思。
是共感吗?
她传音给林听寒道:“应当是你的情绪唤醒了我的神识,但我想,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让宗门知道。”
林听寒自然也不会对宗门有什么归属感,他一生的不幸,就是从进入渡厄宗开始的。
丹药让他碎掉的骨头迅速愈合,他恢复了伤势,慢慢爬起来,顿时福至心灵,对西门慈道:“咳咳,应当是徐师姐自己醒过来的吧!她的意志力向来很坚定。”
徐澄宁轻轻颔首,算是认下这件事。
“好吧。”西门慈没有多想,只以为徐澄宁是在识海的挣扎中情绪外化了,毕竟徐澄宁的神识向来很强。
徐澄宁转而问道:“西门师妹,可以帮忙治好林师弟吗?我可以为他支付报酬。”
凡人之身,即使病入膏肓,也能被一颗丹药轻而易举地救回来。但西门慈知道,徐澄宁说的不是这个。
西门慈认真思索了一下,皱起了眉头,道:“徐师姐,你这是为难我啊。”
“这可不是你当初让我治的梁承宇那种情况,梁承宇灵根本身是好的,只是有点缺陷,补一补就行了。”
她看着林听寒,仿佛在看一个得了绝症病人,“但是林师弟,他的灵根已经彻底被废掉了,彻底坏掉的东西,你要我怎么让他再生?”
徐澄宁回忆了一下,说:“宗门藏书阁第三十七层第十六排书架的第三层第五十四本书,你可以去看看,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启发。”
西门慈:“?你怎么知道?”
她就是随口一问,就没想有什么答案,但徐澄宁竟然十分确切地给出了个答案?!
徐澄宁笑笑,说:“大概是想逃避现实。就只能看书了。”所以无数个仅剩眼睛看得见的日夜,她待在那里。
西门慈有几分无语:“……你逃避现实看我们医修的书?”
倒是林听寒,死了的心突然激动起来:“两位师姐,你们要是能治好我,我给你们免费铸一辈子的剑!”
西门慈道:“行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先别抱有希望才不会失望。”
林听寒道:“我知道我知道……”
徐澄宁挥手换了一身衣裙,道:“多谢你们相助,我要去刑堂了。”
“以后我若再出了什么事,请你们不要参与,务必保住自己。”
“徐师姐,等一下!”在她出门之前,林听寒突然叫住了她,“你可以将这根竹杖赠我吗?”
徐澄宁停下脚步,认真将这根竹杖递给林听寒,说:“好。”
……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之后,王玄终于带着徐澄宁来到了刑堂。
王玄单膝跪地,恭敬低首道:“属下来迟,请堂主责罚。”
暗室中,范息负手而立,道:“没空罚你,你自己下去领罚吧。”
王玄道:“是。”
范息转过身,看向徐澄宁。
徐澄宁竟仍然一脸淡漠地静立着,丝毫没有要低头跪下的意思,没有半点恭顺与敬畏。
威压直冲徐澄宁而去。
徐澄宁却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若说感知,她五感尽失,若说神识和精神力,她堪比化神,范息的威压根本影响不到她。
徐澄宁甚至没有释放神识感知周围环境,她这一次重生还不到半月,这重生前就这住过半个月的地方,实在是太过熟悉。
在范息的威压下,她已经自顾自地找到一张刑椅,坐下了。
然后语气平静地说:“范堂主不是有话要问?”
她根本就不怕范息会杀了她,范息一定要立刻抓她来,就是为了抢占先机,把她这个关键证人握在手里,对付她的师尊容泽。
范息倒是没有被激怒,他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好师侄,你可真是天真……只要对你搜魂,便可知道一切,又何必废功夫问你?至于你会不会因此变成傻子,又与我何干?”
“弟子五感尽失,范堂主搜魂怕是无用。”徐澄宁语调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不过,范堂主也不必废功夫搜魂了。”
“五位长老都是我杀的。”
范息本以为徐澄宁会万般狡辩,为脱罪而努力证明自己,但是徐澄宁却如此坦然地就承认了?竟然直接给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范息玩味道:“你确实要比传闻中有意思得多。”
他挑眉,又问:“先杀五位同门,再杀五位刑堂长老是吗?”
徐澄宁道:“当然。范堂主是想为他们出头,还是想为他们报仇?”
“哈哈哈哈有意思。”范息大笑起来,“我倒想看看你准备玩什么花样。”
他手下不缺金丹修士,那所谓的五位长老不过就是在修炼一道上资质平平,跑到刑堂倚老卖老熬资历罢了,根本死不足惜。
但他却不想放过徐澄宁:“不过既然你敢动刑堂的人,那还是得付出代价……”
一道劲风掠过,扬起她的鬓发,范息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前,扼住了她的咽喉。
徐澄宁被迫仰起头,他用扇子轻轻拍了拍徐澄宁的脸,道:“我是不能让你死了,也不能让你傻了,但是既然只要能张嘴说话就可以的话,废了瘫了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的手指渐渐收紧,慢慢将徐澄宁从椅子上提起来,徐澄宁开始呼吸困难。
“反正你也没有什么天赋,废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徐澄宁试图挥出一道剑气回敬,却被范息一掌拍进了墙里,他舔舔嘴唇道:“好师侄,我说了,你太天真了,以为直接承认就不会受苦吗?你这个不识好歹的样子,倒让我想把这里所以刑具都给你试一遍了……”
徐澄宁气若游丝,却仍然能笑得出来:“是吗?”
她话音一落,恐怖至极的威压在渡厄山脉蔓延开来,刑堂的整座山峰鸦雀无声,仿佛一切都在为一股浩瀚的力量臣服。
范息扼住徐澄宁的右手开始颤抖,一道劲风在刹那间破开了暗室的门,直冲范息而来。
范息甚至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瞬间就被击飞,他的身体撞碎了暗室的石墙,最终他倒在乱石堆里。
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声跨越山峰而来:“范息,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