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岸盯着两人,眼神阴暗不定。
沈意见状,开口问林岸道:“敢问林将军,这朝中的侯大人是何人?”
林岸听沈意发问,犹豫了一下,才回答他的问题道:“侯万顷侯大人是我朝的刑部侍郎。平日里为人刻板公正,清明廉洁。难道沈少侠怀疑……侯大人……与这二人之间有勾结?”
沈意摇头道:“不然。”
林岸不知所以道:“此话怎讲?”
沈意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钱、赵二人,后又向林岸解释道:“林将军常年在外为国征战,不知你来我往的朝堂争斗。我虽告别师父刚下山,对当朝局势不甚了解,但在山上修炼之时,师父她老人家还是允许我看一些历来朝代的朝堂之争的。是以,沈某对此事也算有所了解。只是不知,沈某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会不会有所唐突?”
林岸不在意地一挥手道:“沈少侠但说无妨。”
沈意便道:“沈某认为,钱、赵二人执意要找那侯大人无非有四种可能。”
林岸与唐御都仔细侧耳倾听。
沈意接着道:“第一种,即这位侯大人是鬼门峰乃至铎蠹在朝廷的内贼,是以,钱、赵二人才急于去投奔他,并希望这位侯大人能借机解救他们。第二种,则是侯万顷大人是铎蠹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管已为卖国贼的鬼门峰当中的任何人得到机会,都要攀扯上这位侯大人才好,以此让他失了性命。第三种,则只是这钱、赵二人与侯大人有些过不去的私人恩怨罢了。是以,他们才想借此给侯大人扣上一顶卖国贼的帽子,就算自己活不了,也可顺道拉上一个大祯的刑部侍郎做陪葬,此生,也算风光!而这最后一种可能……便是……他们甚至连这位侯大人是谁都不知道,只知他的名字而已。其实,在这最后一种可能中,官员是刑部的哪位大人都可。什么王大人、李大人、张大人,皆可利用。因为,只要这些大人中的一位,能帮他们二人争取到回京城的时间,那他们就可在路上找机会逃跑了!”
言罢,沈意走过去,弯腰看向钱、赵两人,笑道:“二位,也不知我猜的,是对也不对?!”
赵三尺被他盯的心虚,赶紧别开眼睛,冷哼两下。
沈意不依不饶道:“二位既然对我分析的做不屑状,那我能问问你们,为何非要找侯大人审问你们不可?”
钱、赵二人知这个问题是避无可避的,于是,钱双厚略作思量后便道:“我知,如今我与赵三哥对你们喊冤是无用的。可我们本就不是那可耻的卖国贼之流,为何要蒙受这不白之冤?!我只是在前些日子听人说起过,这侯大人审理过一桩叛国案,审得甚是公正。是以,我才想请求让他来帮我与三哥洗清冤屈!且林将军自己方才也说了,这位侯大人为人刻板、公正,是以,这有关铎蠹人的秘密,我们必须告诉他,才放心!”
沈意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你们根本就不信任眼前的这位林将军,是以,即便要千里迢迢回京,也要去找那位侯大人,对吗?”
钱双厚此时才得意地笑道:“不错。钱某正是此意。”
谁知,沈意话锋突然一转,问道:“你所说的侯大人审理过的叛国案,不知是哪一桩?”
钱双厚闻言,表情一顿,接着笑着答道:“自是那桩家喻户晓的武丞相卖国案!”
“哦?”沈意看了林岸一眼,重复道:“丞相卖国?那真可谓是惊天动地了!”
林岸叹口气解释道:“不错。当时由于证据确凿,武丞相他……当场就被……处决了。”
赵三尺见状,怪声怪气道:“林将军,你对一个卖国求荣之人被就地正法后,在这里感到如此惋惜,我赵某是否也可告你一个叛国之罪了?!”
林岸“哼哼”冷笑两声:“无知的东西!你可知民告官需先挨满一百棍?!而你若要状告似我一般对国有功的大将军,则需挨足军场上所用的二百铁沙棍方可?!”
说到此处,林岸轻蔑地看他一眼才道:“戒时,你若有命告我,再告去便是!”
赵三尺闻言,扬了扬包着方巾的头颅,故作不理。
沈意便接着问钱双厚道:“既然你说这位侯大人审案公正,不知是如何公正之法?”
钱双厚道:“侯大人不畏强权,连丞相都能治罪,自是公正的!”
沈意道:“能治丞相的罪便是公正?!若那武丞相是无罪的呢?”
钱双厚笑道:“那就不是我等宵小该作考虑之事了。我只要见到侯大人,就必定会说出铎蠹人的秘密!”
见钱、赵二人说话滴水不漏,沈意便又就鬼门峰与铎蠹人之间的关系与其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直至将二人的紧张、慌乱情绪成功调动起来以后,才突然发问道:“可是钱双厚你竟不知,你所说的那位侯万顷侯大人,在上个月中旬之时,就已经调任到应天府作刑部尚书去了!现下,你竟还要找他?可见,你素日与他并无关联!不然,侯大人调任如此重大之事,你怎会不知?!且,如今侯大人所空缺出来的刑部侍郎一职,正是由我朝的阎立本阎大人接任!”
钱双厚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他见沈意随口就能说出现任刑部侍郎的名字,且连侯万顷调任到哪里都能说的十分清楚明白,便私以为沈意绝不是信口胡诌。而他只想随便找个林岸不能杀他的由头回京,好在路上逃跑而已。是以,那官员是谁,倒当真无所谓。
赵三尺自然与他存了同样的心思。
于是,钱双厚紧张地与赵三尺对视一眼后,才犹豫着道:“那……那位阎大人既然能接替侯大人的职位,想来也应是位公正之人!倒……也可。”
林岸闻言,神情一怔。
可接着,他便立时就明白了沈意的意图:沈意此举就是想帮侯万顷力证清白!那侯万顷什么时候调任到应天府了?现下他依旧好好地在刑部做他的侍郎呢!若侯万顷当真与眼前这两人有勾结,那他调不调任如此牵筋动骨之事,眼前这两贼子岂会不知?!如此看来,这二人还当真是随意攀扯了一位朝廷官员,且另有所图。
是以,即便林岸已知沈意所言非实,却也并未出言指正他,而是与之交换了一个默许的眼神。
沈意见林岸已了然,便又边观察着钱、赵二人的神色,边接着出言试探道:“可为何一定要找阎大人?据我所知,在审理武丞相叛国案之时,主审是刑部尚书崔仁师,副审才是刑部左侍郎李道裕和右侍郎侯万顷。依我看来,如今侯大人已从京离职,若你们回京之后,直接找崔仁师崔尚书,岂不是更有助于你们洗刷冤屈?”
唐御闻言后颇为诧异,他刚要出言打断沈意,给予纠正,便被沈意用一记凌厉眼神给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