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宫主可知牡丹仙子的真实模样?又或可知,牡丹仙子这些年来,全是靠戴着绝色美人的人皮面具在世上过活?”犹豫再三,沈一心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没想到,秦罗衣竟仰天笑道:“你以为,我喜欢的是她的皮囊?哈哈哈哈!其实我早就知道她的真实模样,也知她形容并非俊美。甚至,还有些许丑陋。可这并不影响我对她的喜爱……我知她实际上是轩辕派的小师妹曾琳;我也知,她曾经喜欢过她的师兄韦梧桐;我更知,她喜欢四处留情……但我知道这些又怎么样?我还是爱她。”
秦罗衣将自己温热的手掌自沈一心的腰间徐徐移至肩头,再替沈一心将体内的真气全都汇聚至大椎穴后,才扬起头来,有些骄傲道:“我爱她歹毒阴辣,我爱她活泼有趣,我爱她冷酷无情,我爱她谈吐不俗……当然,我最爱她的,还是与我志趣相投!你知道,要在这世间寻一个志趣相投之人,是多么困难之事吗?呵呵!尤其是,她同其他女子……格外不同!她敢爱敢恨,毫不矫揉做作!她敢十分直白地告诉我,她嫉妒何人、喜欢何人、又杀了何人……她从不假装善良,亦不故作大度!对待小事,她从不扭扭捏捏;对待大事,她又绝不惺惺作态!你知道吗?在遇到她之前,我从未见过像她那么直白、爽快的姑娘。是以,我见她第一眼时,就被她深深迷住了……”
秦罗衣这番话,让沈一心颇受震撼。
她心中一动,督脉的命门穴便也跟着一松。
秦罗衣趁机快速将真气掠过,嘴里笑道:“没想到。你对我同牡丹仙子之间的情事倒颇感兴趣……”
沈一心脸上一阵羞涩,矢口否认道:“我没……”
“只可惜……”秦罗衣根本不给沈一心狡辩的机会,她忽然沉沉叹口气道:“可惜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只喜欢她皮囊之人,亦不愿要我这个爱她内里之人。只因……她太过在意世俗的眼光……当年,我遵从她的意愿,偷走她女儿后,她就再也没来蝶衣宫找过我,也没再看一眼她的亲生女儿!她的心……可真是狠!不过,我从未怪过她……对了。你可知,我为何要给她的女儿起名为桑榆?”
听了秦罗衣的话后,沈一心心中立时生出一个猜想。
不过,为了不让秦罗衣伤心,沈一心并未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秦罗衣便自顾自道:“只因……‘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我是想告诉她,不管她什么时候来找我都不晚。哪怕她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就像太阳沉至桑、榆两星之间那般,天色马上就要暗沉,她带给我的霞光余晖,也依旧可照亮我的整个天地!”
说完这番话后,沈一心与秦罗衣之间再也无话。
秦罗衣凝神将卫可言封在沈一心至阳穴的银针拔除,再用真气将她整个督脉打通。
待秦罗衣将自己的真气从沈一心体内收回时,天已经大亮了,而沈一心身上也登觉一阵轻松,她的功力竟在短短一夜之间恢复了一成!
不得不说,秦罗衣是拿出十万分的诚意在帮她的。
秦罗衣道:“如今,你已受了我的恩惠,便无法再退还。接下来几日,我奉劝你还是继续来此,让我帮你理通经脉。毕竟,你既已承了我的恩,那就一次也是承,两次也是承……少承无任何益处,多承又无任何害处。且,你眼下只恢复了一成功力,对你来说,着实没什么用。我只需再过些真气去你体内,不出七日,就能让你的功力全部恢复。”
沈一心略一沉思后,便点头同意道:“秦宫主说得有理。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罗衣虽奇怪沈一心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但她并没有仔细追问,而是飞身拽起沈一心,转身就往果头山下冲去。
因秦罗衣一整夜都在用自己的真气替沈一心疏通二脉,故,她此番施展起“风摆碧荷”时,就较之来时更有些气息不济、身形微晃。
等她们回到沈一心在铎蠹的宅邸时,已离她们从果头山出发,足足过去了两个半时辰。
秦罗衣刚把沈一心送回到她房门口,就转眼不见了。
沈一心见四处无人,便直接伸手推门进了去。
不曾想,昨夜本在这里的聂远征早已不知去向,而这两日一直不见踪影的额尔敦,却意外出现在这里。
不幸的是,沈一心往屋内扫一眼的功夫,正好碰上额尔敦看向自己的眼神!
刚一接触到额尔敦的目光,沈一心就连忙别开。
她暗骂自己大意的同时,还不忘奇怪,为何一向为人冷漠的额尔敦的眼睛里……有无尽的哀痛和绝望……到底……发生了何事?!这是沈一心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就算心中再好奇,沈一心也没有忘记立时将自己的双眼放空。
她装成一直以来的瞍者模样,边摸索着往前走,边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是哪个怪人将我掳走整整一夜……”
“别装了!”额尔敦冷冷打断沈一心,毫不留情地开口道:“我早已知晓卫可言医好了你的眼睛,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
沈一心尴尬笑笑,先把两只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再走至额尔敦旁边的一张椅子里坐下,道:“你……不怪我逼迫卫可言医好我眼睛一事?”
额尔敦似是心事重重,又似是心不在焉道:“你能逼迫他医好你,那是你的本事。我怪你做什么?再者,我原先命绰绰出弄瞎你的眼睛,不过是怕你半路逃跑。如今……却不怕你逃跑了……”
“不怕我逃跑……?”沈一心不明白额尔敦话里的意思,追问道:“你这是何意?”
额尔敦不去看沈一心的眼睛,嘴中艰难道:“我娘亲她……死了。我……万念俱灰……你既已恢复视力,就自行回大祯去吧!没有了我娘亲,我不会……再坚持与你成亲……”
“如夫人!我如姨母她?!”沈一心既震惊又哀痛道:“怎么可能?我前几日见如姨母时,她还好好的……她是被何人所害?”
额尔敦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沈一心,嘴角噙着一丝怪异的微笑,缓缓道:“是阿里不哥。你能想象吗?是阿里不哥那个胆小鬼……杀了我母亲!”
沈一心诧异道:“他为何……?!”
“哼!”额尔敦忽然自椅子里起身,往前踱步道:“自从我那位好父王收了也见的那份谢礼后,这两日就再未从偏香殿里出来。也见送来的那个千挑万选的女子……果真有些手段!而阿里不哥与我母亲积怨已久,他又如何会放过这个我母亲失宠的绝好机会?昨日夜里,他趁我母亲熟睡之时,竟偷偷潜到我母亲的寝宫,将她的……头颅给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