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泄了口气绝望的闭上双眼,不等叶星陌眼神审视过来便当场跪了下来。
“殿下息怒,往日梳洗打扮这种事都是翠玉姐姐来做,奴许久未做,手生的紧,奴绝不是故意的!”翠屏额上冒出不少细密的汗珠。
八月的天气不冷不热,但翠屏满脸煞白,全身上下都不可遏制的出了一身冷汗,风一吹,几欲让她崩溃。
她不怕云禾,但是怕叶星陌。
叶星陌淡淡瞥了她一眼,“自己去领罚。”
翠屏大喜过望,她宁愿现在去领罚,也不愿意被云禾这个贱人算计。这个贱人竟然背着她喊来了殿下和王妃!
她若知道殿下和王妃要来,怎么会不好好给她梳头挽发?
翠屏不由怨恨的想,都怪云禾,若云禾没有这么多事,她兴许也不会挨这么一遭罚。
翠玉站在一旁看都不看翠屏一眼,她已经警告过太多次了,有些人找死,不是你想拉就能拉回来的。
“等一下。”泉水击玉的声音如翠鸟一般响起,是云禾唤住了她。
翠屏刚站起一半的腿又重新跪了下来,将满腔愤恨压下去,恭恭敬敬道:“云姑娘还有何吩咐?”
“你去再添两幅碗筷过来,我特意喊了殿下和王妃前来一同用饭。”
此话一出,翠屏脑中就像响了一声炸雷,炸的她几乎跪都跪不稳,不由尖着声音回道:“你说什么?!”
云禾疯了吗?那饭菜里都是她加过料的!她自己吃还不够,还要叫上别人一起吃?!
似笑非笑的望过去,翠屏猛的禁了声音,云禾的眼神让她再次慌张到不行,从尾椎骨冒出一丝冷意,渐渐攀爬到了全身。
云禾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她做的所有事?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便在翠屏脑海中久久盘旋不绝,云禾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收敛,直晃晃的看着翠屏,有嘲讽,也有恶意。
翠屏浑身打了个寒颤,莫名想起死的荷香和莲香,她们入府三年都相安无事,云禾到府里短短时间两人便相继被打死。
虽然这些事表面与她无关,但……谁又知道呢?
“怎么?现在连添碗筷的事都使唤不动翠屏姑娘了?”云禾咬重了姑娘二字,笑意也更深。
翠屏牙关打颤,全身发冷,云禾这个人……太恐怖了,云禾真的知道她做的一切!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做,不管不顾,放纵她,纵容她,等待时机。
她稳了稳心神,勉强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奴这就去。”
看来也不是多次叶星陌呀。
云禾笑眯眯的将面前的碗筷在翠屏起身之前放到了叶星陌面前,随后细心的为他夹了一块鱼肉,声音都含着淡淡的愉悦,“殿下,今天出去游玩很开心,这鱼肉一看就好吃。”
翠屏的双眼蓦地圆睁,身子僵在原地,嗓子发堵几乎说不出来声音。
她眼睁睁的看着叶星陌拿起竹筷夹起餐碟中剔除鱼骨的鱼肉,缓缓送入口中。
而一旁云禾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明显是在隔空问她:怎么,还不救吗?
翠屏绝望的闭上双眼,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殿下别吃!菜里有毒!”
一时间,屋中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一旁的李慧荣脸色骤变,就连叶星陌都生了怒意,将即将送入口中的鱼肉重新扔到桌子上,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翠屏跪在地上哆嗦的不敢说话,菜里的毒并不能使人致死,只会让人的全身溃烂生疮,常年不愈合。
也正因如此,翠屏才会紧急叫停。倘若那块鱼肉真的吃进叶星陌的肚子里,那她才会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她心里想着叶星陌能看在往日她跟他多年的情分上网开一面,毕竟所有人都没有中毒,她已经知道错了。
翠屏结结巴巴的说出实情,李慧荣全身松散下来,悄悄看了一眼云禾,见她毫无惧色,便也心安理得的看起了戏。
叶星陌黑眸凝聚在地上跪着的翠屏身上,仿佛想要在她身上看出两个窟窿来,翠屏脸色发白,重重将头磕在地上,“求殿下看在昔日主仆情分饶我一回!”
翠屏不求还好,一求叶星陌更觉得翠屏更是胆大包天。
什么样的主仆情分能让她害了主子还能饶过?
“你还知道自己的仆?”叶星陌脸色没有多冷,只是往日常年温润的脸上没了表情,比一直冷冰冰的臭脸更让人可怕的多。
翠屏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哆嗦的直磕头。
额头碰撞在地面上发出咚咚声响。
“求殿下饶我这一回!求殿下饶我这一回!”
叶星陌将目光扫向一旁的云禾,此时的她指尖正绕着松散发髻上落下来的一缕头发,目光炯炯,哪里有半分害怕的神情?
分明就是在看戏!
叶星陌被气笑了,他就说云禾怎么会忽然这么好心的喊他过来一同用膳,还细心的为他布菜剔除鱼刺,感情她早就知道菜里有毒!
云禾头发凌乱也难掩靓丽姿色,还故意像翠屏露出得意的神情。
像只得逞的小狐狸在得意的梗着脖子翘尾巴。
地面上很快殷出一滩血渍,翠屏磕的用力,一刻都不敢停。她不想死,她只是想跟殿下说,云禾这个乡野村妇不值得殿下大动干戈!云禾不能为殿下谋求一点福利!
磕头磕得散了神,翠屏无意识间已经将自己想说的说了出来。
叶星陌脸色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过了片刻,他笑了一声,“本王还未曾得知,原来本王想娶谁纳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只一声,便让翠屏的心坠入谷底,她疯狂的摇头,连滚带爬的双膝跪到叶星陌的面前,“殿下,奴不是这个意思!奴是想……奴是想……”
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要说什么呢?
她嫉妒未来主子,自觉未来主子配不上殿下,便主动替殿下将这个未来主子除掉。
她做的事甚至都不能算是越俎代庖。毕竟,她在整个府里,身份低微卑贱。
其他人好歹是仆,她是彻彻底底的奴。
此时此刻,她的身上还有身为奴隶留下的黥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