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云禾便被翠玉从床上挖了起来,按头给她梳洗换装,往日话不多的翠玉也唠叨起来。
唇角挂着暧昧的笑意,手上动作不停,“云姑娘,殿下心里有您呢。”
云禾尬笑一声没有说话,在翠玉心里,叶星陌的心有许多许多份,但凡分给一个女人针尖大小的容量都是心里有这个人。
收拾妥当,云禾便被翠玉带上了去游湖的马车,叶星陌已经在车厢内等她,车厢的小桌上放置着不少瓜果,水灵灵的,很是新鲜。
瓜果旁放着三四碟糕点,摆放的精致无比。
叶星陌敲了敲门框,“启程吧。”
马车摇摇晃晃,云禾起的又早这时有些昏昏欲睡,叶星陌坐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她小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骤然停了下来,云禾脑袋猛的一栽,茫然的睁开眼睛,问一旁的叶星陌,“到了?”
“嗯。”自然的收回目光,叶星陌耳尖有些发烫,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路他盯着云禾的睡颜看了许久,还差点被云禾抓包。
“下车吧。”为了掩饰,叶星陌率先下了马车,背手站在马车边缘等待云禾下车。
而此时尚在马车打着哈欠的云禾眸中哪里还有一丝茫然之色?狡黠的明眸像只小狐狸。
【他看了我多久?】
【路程半个时辰,他至少看了你三刻钟的时间。】翠花开口。
【啧,半个月时间是不是太多了?】
云禾捏了一颗葡萄塞入口中,挑起马车帘下车,待脚踏上马凳的第一阶梯时,站在一旁的叶星陌含笑伸出一只大掌过来扶她。
白皙的手掌,纹路清晰,指尖圆润修长,白里透红,似一块无暇的嵌玉。
云禾看了眼便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妩媚的勾着眼睛瞧他,一阶阶走到他身边,“殿下翩翩君子。”为了赌约能屈能伸。
站在一旁的翠玉保持静立姿态,背对着两人目光直视前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倒是翠屏一脸嫌弃的盯着不远处的湖泊,从心底咒骂了云禾狐媚子无数遍,但叶星陌就在身边,她到底不敢造次,只能绷着一张脸尽量不让自己做出多余的表情来。
云禾无所谓在场的人都有多少个心眼子,这些心眼子里面又有多少个坏的,她笑意盈盈的随着叶星陌上了湖边的方舟上。
翠屏想跟过来,被翠玉伸手拦住,冷眼瞧着她。
“殿下和云姑娘前去泛舟游湖,你去要做什么?别以为殿下看不出你的那些小心思,若你还不知收敛,下场定跟荷香一样!”
被施仗刑一张草席草草裹住曝尸荒野!
翠屏根本没有资格上舟,她只是想往前揍上那么一凑好让叶星陌注意到她罢了。哀怨的望着渐远的小舟,想起荷香的惨状,翠屏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可是整整五十仗!就连一个壮硕男子都经不住五十仗,更何况是荷香一个只会弄墨的弱女子?
但不足须臾,翠屏就将荷香的惨状抛之脑后,嗤之以鼻,“她那么惨是因为她期满殿下怀上了子嗣,那是她活该!”
翠玉冷笑一声,“那你别忘了,最初罚荷香的理由是她怠慢了主子!”
翠屏浑身一僵,显然已经把这个重要前缀给忘了,但她死鸭子嘴硬,嘟囔道:“王妃和狐媚子能一样吗?王妃出身高贵,生来就该在她的位子上,那个云禾又算什么东西?一个乡野村妇也配坐上侧妃之位!”
翠玉阴冷冷的看了翠屏一眼,便站定在原地警觉四周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再也没有理会翠屏。
翠屏阴翳的望着湖中心的一艘小船,他们似乎遇见了最后一拢荷花,男人伸出长臂采下较好的几朵送入对面的女人怀里,女人伸手接过凑近闻了闻。
清香扑鼻,雅致但不浓郁。
“谢谢。”云禾将荷花放在一旁,伸手拽了一朵莲蓬,唇角洋溢起一抹笑容,回头将莲蓬一分为二递给了对面的叶星陌,“呐,总是赏花是不是没有吃过这些?尝一尝,别有一番滋味。”
叶星陌身份高贵,他带云禾出来不过是想让她见识到自己的好,好让云禾顺利的爱上他,这种东西自然有人为他抢着剥开送到嘴边。
谁会像云禾一样丢给他半个莲蓬让他自己剥,自己吃?
云禾才不管叶星陌如何,她是妖,几乎不怎么费力便将莲蓬剥开,取出莲子,剥开嫩绿外皮剔除莲心送入口中。
清新异常,比单纯的赏花范湖有趣的多。
叶星陌不喜这种繁琐之事,但云禾在一旁吃的不亦乐乎,他手上不自觉的便剥开了莲子,不消片刻便取出七八个莲子,他只看见云禾将外面碧绿表皮除掉,便也跟着做了。
做完这一切,他将手中的莲子递给云禾,云禾冲他笑了笑,眼神亮晶晶的。
两指从中取出一颗送到叶星陌唇边,微风轻抚,佳人在侧。
叶星陌定定的看着云禾,张口就莲子含了进去,齿痕用力,云禾看见他表情明显一怔,掩唇哈哈大笑起来。
“叶星陌,你也太笨了吧?剥莲子不剔莲心,不苦你苦谁?”
叶星陌视线定格在她水润的唇瓣上,察觉到她的笑意逐渐平复,偏头将目光移到舟侧的莲花丛里,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口中苦涩难当的莲子也不觉得难以下咽,细品起来还有几分甘甜在其中。
叶星陌忽然惊觉,他跟云禾打这个赌约好像怎么都是他会落输。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云禾是他命定之人,对云禾的防范也比其他女人要少的多。所以见她的第一眼起,云禾在他心中便是与众不同的。
反观云禾,她是妖,又因那三百条怨魂被困在柏劲身边,纵使现在呆在他身边,也没有多少感情倾注出来。
想清此事,叶星陌主动迎上云禾的目光与她对视,待看清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时,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往日不曾有过的清浅笑意。
与他之前常年覆盖的面具不同,这抹微笑,有些欣慰,也有些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