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被梁琼的尖锐吓了一跳,她就是怕梁琼这个样子,所以对她话都不敢大声,只敢哄着来。
没想到她只问了两句,梁琼竟然直接炸了!
梁琼脸色瞬间发生巨变,哪里还有刚刚看杂志时的笑容?好心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癫狂至极的模样,“我到底哪里错了?啊?我哪里错了?我去死!我现在就去死好了吧!你们都逼我,你们都逼我!”
说着她尖叫着在屋里寻找趁手的工具,梁母被她这副癫狂的模样吓了一跳,眼圈一热,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冲过去抱住梁琼,用尽全身力气,“小琼,小琼,你别吓妈妈,别吓妈妈,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不是故意的!”
梁琼心中得意极了,嘴角扬了扬,却故意挣扎着将人甩了出去!
脚下重心不稳,梁母踉跄几步,却不愿意松开梁琼,眼看两人都有摔倒的风险,梁母心疼梁琼,最终松开了手,她顺着力道瞬间被甩了出去。
后背嘭的一声砸到了床旁边的柜子上,脑袋咚的一声重重碰到了上面的把手!
脑袋晕了一瞬,梁母根本顾不上其他,生怕梁琼又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飞快起身想要劝住梁琼不要乱来。
但是刚才梁母被甩飞出去的那一幕吓到了梁琼,她怕梁母真的被她刚才那一甩摔出了什么问题,心虚不已,根本不敢在屋里多呆,面上依旧假装叫嚷着“不活了”,手却抖的不像样子打开了房门。
门被梁母反锁,梁琼花了几十秒时间才打开,打开的一瞬间,她飞快的冲了出去。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活了行了吧!”
梁琼刚从床上下来,脚上并没有穿鞋,横冲直撞的从二楼顺着楼梯跑了下来,脚刚触及地面的一瞬间,一块拇指大小的碎片没入脚心。
剧痛瞬间从脚掌满眼至全身,梁琼的脸因为疼痛变的扭曲,但看着满地狼藉,她根本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发这么大的脾气,在楼上的时候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下来,家里客厅里能砸的,几乎都砸了!
甚至那台大哥大都摔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想起梁母的问话,难不成,爸爸生这么大的气跟她有关?
可是他们不都已经同意她跟傅锡的事了吗?她这么多天除了跟在傅锡身边,帮傅锡拿下几单生意之外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那她爸爸到底在气什么?
梁琼百思不得其解。
嘴唇因为脚上传来的剧痛被咬的泛白,她眼眸里闪烁着不确定的目光。
梁母跟着下楼看见的就是面前的这一幕,梁琼赤着脚踩在满地狼藉上,许是踩到了什么碎片上,鲜血顺着脚掌汨汨流了出来。
她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再次夺眶而出!
飞快冲上去,梁母却根本不敢靠近梁琼,她不知道梁琼哪里受伤了,受伤的程度怎么样,只能心疼的不行拉住她的手,“小琼,你疼不疼啊?疼不疼啊?哪里受伤了?妈妈能不能碰你?”
说着,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疼啊,怎么不疼?要不是他们非要逼她,她怎么可能通过伤害自己也要得到傅锡?
都怪他们!都怪他们!若是从一开始他们就同意她跟傅锡在一起,她怎么会走这种极端?
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梁琼再次将梁母推到一旁,脸色冷硬,“这不就是你们想看到的吗?你们不就是想逼死我吗?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爱上一个有妇之夫,我不知廉耻,我不要脸!这样行了吗?行了吗?”
梁母被推的一个踉跄,后退好几步才站定,她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儿,明明那么近,却好像跟她隔了好远的距离。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从前的梁琼虽然娇纵,但是可爱率真,对家人也很关心,更是时不时就会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可现在的梁琼,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说着与世俗悖论的道理,拿着刀指着自己,却在剜别人的心。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流出来,水汽弥漫了她的眼睛,梁母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嗓子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湿了水的棉花,又重又涩,快要让她窒息。
“小……小琼……”
“别喊我!我……”
啪——
一股极大的力道甩在了梁琼脸上,她口中的话尚且来不及说完,整个脸颊就被打侧过去,整个人重心也跟着不稳,脚下踉跄几步,艳红色的液体随着她脚挪动的步子也跟着蔓延到了脚下。
剧痛袭来,梁琼脸上痛的扭曲,脸色苍白,右脸上的巴掌印高高鼓起,尤为明显。
但身体的痛,远不及心里的痛!
她爸爸,竟然又打她了!
但这一次,她没有流眼泪,而是用一种极其阴冷的眼神看向梁父,不声不响,像只全身挂满怨恨的恶鬼。
梁父一巴掌下去人也清醒不少,可他心中的气却没有因此消除,收回手背在身后,他无意识的攥紧了拳头,也直勾勾的盯着梁琼。
“没错,就是你的错,你喜欢傅锡也好,爱他也罢,爸爸妈妈已经答应帮你!爸爸甚至已经去跟云禾谈过了,可你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倒是你,不是跟云禾谈过了吗?怎么他们两个还没离婚?!”
梁琼咄咄逼人的口吻令梁父心中一窒。
在云禾身上就吃了瘪,如今又被自己的亲生女儿质疑,云禾那种油盐不进的女人,跟傅锡一样,都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梁琼自己都搞不定傅锡,凭什么觉得他能直接说服云禾?
若是梁琼不在后方捣乱事情尚可进行,如今梁琼将家里的生意搅的一团糟,他还有什么心情去对付什么云禾?!
“你混账!”梁父咬牙吼道。
“是,我混账,都是我的错,我不活了行了吧?我再不招惹你们行了吧?你们不是不想我跟傅锡在一起吗?只要我没了,自然没人逼着你们去对付云禾,这家里所有事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住你们,行了吗?”
她每说一句,梁母的眼眸就瞪大一分,说到最后,梁琼随手从地面上捡起一片锋利的瓷片。
“不要……!”
——
【啧啧啧,梁琼差点嘎了,又被救回来了。】翠花盘腿托腮,一大箩筐的白雾做成的食物就放在里面,可它的眼睛始终直勾勾的盯着虚空中播放的荧幕,根本没有吃的打算。
似乎曾经香气浓郁的东西再也没有了吸引了。
【她才舍不得死。】云禾眯了眯眼。
从一开始梁琼就没想过死,她只不过是觉得这一招好用,每次都能轻而易举的的解决面前的困境。
所以她才会这么频繁的使用。
曾经梁父梁母并不同意梁琼和傅锡两人在一起,毕竟傅锡有老婆,一个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事?
梁琼成功了第一次,后续便会不厌其烦的以此作为要挟。
【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泡?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翠花从来没有见过云禾喜欢过任何人的样子,所以也不清楚感情这一回事。
但是在它心里,喜欢也不至于用这么极端的方法去获取,去掠夺。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什么东西能贵过生命去呢?
它和云禾常年穿梭在这么多小世界内,体验着不同的人生百态,他们的生命极极其漫长疲倦,可它看遍世界情爱,却从未因为拥有感情而停留在某一时刻。
【她脑子就是有泡,一个名为爱情的泡,把脑子包裹了起来,俗称——恋爱脑。】
其实梁琼真的有那么爱傅锡吗?其实也未必,只不过当一段关系成为了禁忌,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甚至就连感情本身的另外一个人都不愿意。
喜欢便成了执拗。
你们不让我喜欢的,我偏要喜欢,你们不让我得到的,我偏要得到。
用尽一切手段。
在所不惜!
真想看看她痛苦后悔的模样啊!
——
梁琼在医院住了一周时间,这次的情况比之前的几次更加严重,腕间的艳红喷涌而出,吓坏了在一旁哭泣的梁母。
那抹红色似是深深印刻在了梁母的脑海中,每每浅眠她便惊醒,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直至确认过梁琼还活着,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短短几天时间,梁母便消瘦一大圈,曾经优雅又韵味十足的女人此时鬓边的已经生出了许多白发,眼角的皱纹多了,也多了许多疲倦。
再一次被惊醒,梁母睁开双眼,伸出手颤巍巍的凑到了梁琼鼻尖,直到确认有温热的气息打在自己手指上,梁母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她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只要想起当初那个画面,梁母的心脏就会猛的紧缩,像被只大手紧紧攥住一般,疼的喘不过气来。
病床上,梁琼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紧紧闭着双眼。
其实她早就醒了,但是她不想面对梁父梁母,即便梁母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她也不想面对。
她想不明白当爸爸妈妈的为什么不能理解她这个做女儿的,她只是爱上了一个男人而已,他们为什么要说是她的错。
这一周时间,傅锡都没有来看她,梁琼眼睑颤了颤,她想他了。
梁母的眼神时时落在梁琼脸上,见她眼睑微颤,心知她已经醒了,却不愿意睁开眼面对她,眼眶一红,眼泪险些又落下来。
梁母忍住泪意,起身替梁琼掖了掖被角,她又在原地默默看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
只是曾经优雅无比的女人,此刻竟然微微弓了腰,衣服似乎也显得宽松不少。
听见关门声,梁琼立即睁开双眼,她快要憋死了,脚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手腕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院,后悔自己下手太狠了些。
但是不下手狠怎么办?爸爸不愿意用家里的生意帮助傅锡,要是她帮不了傅锡,傅锡怎么会爱上她?
退一万步讲,傅锡手上没有钱的话,将来他们结婚受罪的不还是她吗?
爸爸妈妈怎么就想不明白这其中关窍呢?
梁琼气恼无比。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住院的这一周时间内,傅锡联合王先生,几乎抢夺了梁家的大半生意!